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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妄頭上包著厚厚的白紗布,深邃的眼眸半眯著,透著黝黑的玻璃質地,沒有焦距。

「十七爺──」

我擔憂他的狀況,又小心叫了一聲,上前想要觸碰他的手。

「讓他休息吧。」桑丹叫住我,用眼神示意我跟他出去。

走到院子裡,桑丹指了指耳朵,嘆了口氣,「南哥現在可能,不太能聽見。」

「怎麼會這樣?」

「他以前打黑拳,有次遇到個泰國來的拳王,比賽是贏下來了,但也差點丟了半條命,左耳就是在那時失聰的。」桑丹凝重道。

「昨天他的右耳被重創,我給他敷了藥,最近聽力會很差。」

「那他的聽力還能恢復嗎?」我呼吸急促,難以想像周妄那樣的人,成為一個聾子。

「這個小姐放心,右耳只要按時敷藥,敷完就好了。」

桑丹單說完就去壩子裡擺弄曬著的草藥。

我徒自愣在原地,心率在耳邊狂跳,腦海中不斷回想著桑丹說的話。

打黑拳,搏命,左耳失聰,這種種都無法跟現在的周妄聯繫起來。

他生來就是上位者,在這片地界,有足夠的資本睥睨一切,又怎麼會有那樣晦暗的過往?

越想越感到震驚,也克制不住心裡的好奇,我走過去幫著桑丹挑揀另一邊的草藥,故作隨意的提起。

「他不缺錢也不缺名,怎麼會去打黑拳?」

桑丹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扭頭疑惑地看著我,「你不知道?你跟他不是……」

「噢,我跟南一原本是相親認識的,還不太熟。」我順口胡謅,「不過昨天他保護我特別英勇,所以我已經……」

我羞怯淺笑著低下頭。

桑丹頓時瞭然,笑得意味深長,連連點頭,「我懂,我懂,勇猛的男人,當然受女人傾慕。」

「所以想跟您摸摸底,多了解他的一些事情。」

我的表演功夫早就在周妄身邊練的爐火純青,桑丹瞅了我好幾眼,信以為真。

他拉了個竹編的矮凳子在藥架旁坐下來,又從兜里摸了卷葉子煙點起,重重抽了一口。

「你覺得他不缺錢不缺名,那是現在,小時候的南一,經常窮得連鞋都沒得穿。」

「他家裡可比你想像中複雜多了。」桑丹說起來滿臉嫌棄,「他父親和頭頂上的哥哥,對他不是打就是罵,地下拳場還是被他爸親自扔進去的。」

「他爸為什麼要送他去那種地方?」我把簸箕往架子上一擱,轉身用力過猛,手臂撞上木架,差點把整個架子帶翻。

我知道周公不是個善茬,可周妄畢竟是他親兒子,誰會讓親兒子去送死。

「具體我倒是不記得了。」桑丹皺著眉頭想了半天,「好像是因為啥惹怒了他爸,才被送進去。」

我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貧窮和受虐這種字眼,跟周妄實在對不上號。

桑丹神秘兮兮的沖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走近點兒,「而且我跟你說……」

「你們在說什麼?」

周妄沙啞的嗓音從門口傳來,桑丹立刻抬頭,轉身,微笑,「呀,南哥你怎麼起來了。」

我心頭一慌,噔噔噔地往後退了好幾步,跟桑丹拉開距離,才敢抬眼小心覷著周妄。

明明身上浸著藥汁的紗布那麼惹眼,他卻絲毫不顯得狼狽,淺淺扶著門框,身姿挺立地站在門口,望著我的眼神透著探究的意味。

我摩挲著衣角,心如擂鼓,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出來的,剛剛我和桑丹的話又聽見了多少?

桑丹喋喋不休的囑咐周妄,「南哥這次傷筋動骨,可得好好休養,這兩天就儘量不要出門,安心在我這兒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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