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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麼話也沒再說,只是很自然地踏前一步,輕輕地、柔柔地,用他的一個指頭,慢慢地、緩緩地,替我揩去那直淌而下的淚水。

同樣的溫馨動作,在醫院已有過一次。

我再也忍不住,反手抓住他一隻手,拼命地堵住自己的嘴巴,不想讓房外的姐姐聽見我的哭音。

我瞧見他眼裡有著哀憐、愛憐之情。

就這樣,我和卓子雄便走在一塊兒了。會計公司那裡,我已辭職不干,甚至找了個藉口搬離姐姐處,我想換個新環境,過新的生活。

安婷臨死前深惡痛絕地發誓。我若戀上其他女子,追一個,她殺一個!

潔兒死了。

佩菁也死了。

但卓子雄不是女人,他是男人。

沈安婷可沒說過,我如果和男人相戀,她也要把對方置之死地!

所以我自以為是肆無忌憚地與卓子雄相親相愛。

不止一次,我在姐姐三催四促之下,到她家去喝湯,她必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ldo;阿弟!你的心情阿姐當然明白,但也不必如此作踐自己呀!阿姐求神拜佛好不容易讓你撿回條命,現在你和那姓卓的泡在一塊兒,豈不是把命又送至虎口?

&ldo;愛滋病沒得救的呀……&rdo;我總是淡淡的如是答,&ldo;寧喪命於愛滋病下,也好過給沈安婷折磨至半活不死。&rdo;姐姐阻止不了。

社會再不容,天大地大,總有一瓦半檐的能築窩,我和卓子雄理所當然地雙棲雙宿起來。

當然我沒有遺憾的,只是,事情演變到如此田地,我也認命了。

只可恨沈安婷,她連男人也不放過!

卓子雄死在三個月後。

他死的前一星期,接到家鄉傳來的噩耗,說是他的老母去世了,於是我陪著返鄉奔喪。

喪禮上,瞻仰遺容的儀式過後,棺木正待上蓋,全部親友都帶幾分忌意地迴避,只有卓子雄不肯離開,死死盯著亡母遺容,悲慟得呼天搶地,喃喃地哭訴著:

&ldo;阿媽生前最疼我,可是我老傷她老人家的心……&rdo;他的家人只好用強,硬硬將他拖開,可是被他掙脫,閃電般又撲到棺前。

那一霎間,我瞧得再清清楚楚不過,當陽光照射的方向剛巧將卓子雄的身影投入棺中的屍體上時,棺木便迅速地上了蓋,就一併將卓子雄的影子也關在棺裡頭了。

我情知不妥。

卻又只能幹著急。

果然,那廂出殯回來,這廂卓子雄便不省人事了。

卓家上上下下忙作一團,搽風油、灌薑湯,又掐人中、又搖雙肩、又捶胸膛地把他折騰來折騰去,搞了一夜,就是沒法兒把他弄醒。翌日唯有電召醫生上門,打了一支強心針,依然無效。

至此,我且哭且言:&ldo;我看著他的影子被關在棺材裡頭的呀!&rdo;卓家聞言嚇得臉青唇白,面面相覷。

於是又把喃嘸佬再請回家。

喃嘸佬一見卓子雄漸冷漸僵的面容,驚道:&ldo;不能拖了,他的靈魂已入進地府,只要超過七日,就再也回不來了,他的肉身也會無疾而終,唯一的辦法是……&rdo;&ldo;什麼辦法?&rdo;眾人急問,我更是五內如焚。

&ldo;開棺放魂!他的魂魄是被關進卓老太的棺材裡頭,唯一的辦法是開了卓老太的棺木,解放他的魂魄出來,只不過……&rdo;

喃嘸佬欲言又止。

&ldo;只不過怎麼了?&rdo;我搶問。

喃嘸佬神色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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