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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安平船長站了起來,所有人都仰頭望著他,他緩緩拔出一把匕首,堅毅的目光掃視全場,突然跳下了商船。
我失聲大叫。
&ldo;嘭‐‐&rdo;安平船長落入藤蔓,原來船下並非小島,而是一片生長在水面的藤蔓交織成的綠洲。不一會兒,安平船長從藤蔓中冒出了頭,他奮力揮舞匕首斬斷身前的莖葉,它們流出暗紅色的漿汁,迅速漂紅了海水,也染紅了船長。船長艱難地游到螺旋槳邊,他要清理掉纏繞它的藤蔓。然而,藤蔓似乎懂得還擊,它們像鰻魚一樣朝船長游去,斷裂的尾巴在水面跳躍,很快就將船長包裹得嚴嚴實實,托舉到水面。它們越纏越緊,我聽不見聲音,但我能感覺到船長的骨骼正發出&ldo;咯咯&rdo;怪響。他的嘴角慢慢溢出鮮血,眼珠幾乎擠出眼眶。船上的人都在大叫、狂奔,他們手足無措,不停拿起刀槍又放下,沒有人敢跳下船去營救。
這時,我看見不遠處的綠葉間突然鑽出一個妖媚的女人。她赤裸著身體,屈腿坐在藤蔓的枝葉間,完美的身材如同坐落在丹麥海濱的美人魚,長長的頭髮濕淋淋地掛滿了水珠,肌膚就像一個白色瓷器,閃爍著半透明的光。我又發現她胸前繪滿了暗紅色的復古花紋,跟&ldo;女巫之手&rdo;上的花紋一模一樣。難道她就是女巫?我望向其他海員,他們全都驚恐不安地盯著船長,似乎沒有看見藤蔓間如此耀眼的女人。
女人揚了揚手,藤蔓的纏繞力度加大,一根纖細的莖葉倏地鑽進船長的小腹,船長張開大口,劇烈掙扎,伸直的脖子青筋畢現。藤蔓綠色的莖逐漸變成了艷紅色,這是在吸食船長的鮮血。鮮血順著莖葉慢慢流向那個女人,她用手掌接住,將鮮血跟一些乳白色的泥土攪拌在一起。我突然明白,她在用安平船長的鮮血製作漂流瓶!
我不知道鬼魂死去後會變成什麼,但我能感受到船長的恐懼和痛苦。我必須救他,而直覺告訴我,殺死眼前的女人是唯一的辦法。
我舉起槍瞄準了她,她停下手望著我,那是一雙美得讓人戰慄的眼睛,裡面盛載著數不清的淚水,假如可以,我寧願選擇愛她,而不是殺她。我突然落下了淚,放下槍對著她搖頭。她笑了,笑得很嬌媚,我仿佛正被迷幻的彩虹燈照射。
&ldo;啊‐‐&rdo;我大叫著再次舉起槍,奮力扣下扳機。
&ldo;砰‐‐&rdo;子彈準確無誤地扎進女人的胸口,她被撞擊得彈了起來,平躺著落入海面,濺起一片艷麗的水花。我看見水花中還夾雜著一朵紅色的花束,那是她胸口噴射出的鮮血。
世界立即又陷入寂靜,所有人都停了手,迷惑地望著遠方。接著我看見藤蔓慢慢鬆開了船長,它們鑽出船殼,滑入大海,緩緩沉入了海底。
太陽依然熾烈,世界依然寂靜,但海面卻愈加白亮了。海員一個接一個地跳入大海將奄奄一息的安平船長救了上來。他還沒有死,腹部的傷口並不致命。剛開始我嫉恨過他,我還害死了他和其他海員,但我現在救了他,這一點點回報能讓我的愧疚減輕一些。
這段經歷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也許我該好好睡一覺,然後再想出獨自將商船駛往紐約的辦法。我在控制台找到一把手電筒,帶著它再次走進艙體,暗黑的血水像河流一樣淌滿過道,每一步下去都能留下一個腳印。它是同事的血,這讓我痛苦不堪。經過貨艙時,我用手電照了照先前壓住我的人,他依然趴在地面,全身赤裸,沒有皮膚。這是一具乾屍,用於醫學教學的樣本,由香港工廠發送往哈佛大學。在乾屍旁邊蹲著一隻黑貓,正用憂鬱的眼神望著我。
我閉上雙眼,憑著記憶摸索到自己的房間。當我睜開眼時,看見我的床上躺著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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