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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接通一邊繼續往教研室走。
「爸?」
「你在上課嗎?」
不知道為什麼,喻呈覺得他的聲音今日格外沉重,繃得特緊,好像在抖,反正聲線不似平常。
「剛下課,課間。」
「好。」喻翰景停頓了一秒,好似欲言又止,思忖要怎麼說,在這個瞬間喻呈清晰地聽到電話那頭似乎有廣播播報的聲音,他正想問,喻翰景又再次開口了,「潭淅勉和你在一起嗎?」
「不在。」又欲蓋彌彰似的,「我又不愛跟他一塊。」
說著喻呈開始覺得奇怪了:「怎麼了……」
沒說完。
「你現在去找他。」
「現在?!」
「現在。」
「就說……」喻翰景想好了,語速加快,「別說太多,就說他爸爸出事了,然後一起去找小栩,你們一起回家。去常苒阿姨那。」
喻呈心臟跟著抖一下,眉心皺得更深,腳步也停了:「什麼叫出事了?」
喻翰景默了一瞬:「你聽話,先回家,你媽也在常苒阿姨那,先去找她,她跟你們講。我給你們班主任打電話請假。」
電話那頭人好像在走,腳步聲,輪子聲,骨碌碌的。
喻呈升起很糟糕的預感:「你在哪?」
「我在機場,去酒泉。」喻翰景說,這句聲音很輕,以掩藏失控的哽咽,「去接你潭叔叔回家。」
電話掛斷的瞬間,好像一併把呼吸也掐斷了。
喻呈站在人來人往的走廊里,覺得耳朵失聰,眼睛失明,腦子裡霧茫茫得不真實。他感覺自己好像坐在考場裡,看著一紙完全看不懂的試卷,他做不出來,血液上涌,完全不知道要怎麼去找潭淅勉,要怎麼開口,怎麼做那個被喻翰景信賴託付的人。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完了,完蛋了。
走出教研室的潭淅勉今天第二次碰到幾乎是朝他衝過來的喻呈。
他以為他來解救他,打算和老胡解釋到底是誰沒帶書。可他想說,犯不著,不用,老胡的嘮叨又不是沒聽過,他混慣了,不像他,挨罵就得懊惱好幾天。
他眉毛挑起,嘴角要翹,連蠻不在乎的英雄主義式表情都準備好了,可手腕被一把奪過,他被喻呈帶著旋風一般往樓下跑去。
「潭淅勉。」所有的景物後退,樓梯變得像平地,膝蓋打彎的時候都沒知覺,眼鏡直往下落,他喊人名字,就像在哭,不知道哭什麼,就氣聲重,「潭叔叔出事了。」
潭淅勉沒反應,理解不了,甚至習慣性地嘁了聲:「出什麼事?」
「不知道。」喻呈說,「我爸讓我們帶上小栩,現在立刻回家。」
潭淅勉不說話了。
等接上潭寧栩,三個人決定打車,打車能快點。路邊站著搓著手等,第一輛不是空車,第二輛還不是。
潭寧栩朝冰涼的指尖呵了口氣,然後從書包里把粉色的毛線手套拿出來戴上了。
第三輛終於打上。喻呈坐進副駕,把后座位置留給兩兄妹,又對司機說:「仙林佳苑,麻煩開快點。」
潭寧栩很緊張,又很敏感,她從喻呈的表情那裡得到這件事很糟糕的判斷,可是喻呈的判斷又是從喻翰景的語氣里獲得的,一層一層遞減,到她這裡變成僥倖。
她抓著潭淅勉的胳膊問他:「沒什麼事吧?」
肯定不會沒事。沒事喻叔叔不會那樣說。心裡閃過很多念頭。腿摔斷了?燒傷?輻射?
兩個人心裡都在猜,也都清楚。但是潭淅勉還是安慰她說:「不會有事的。」
喻呈透過後視鏡去看他,不笑不說話,就表情嚴肅地看著前面,好像一個全神貫注的司機,但方向盤並不在他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