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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呈立刻翻身坐起來,把衣服囫圇套上頭:「不癢了。時間不早了,我去學校。」

潭淅勉看他的眼神也開始變古怪,事實上,這個場景就怪,一個用衣服遮掩赤裸的上身,不戴眼鏡的雙眼驚惶,一個坐在床沿上傾身過來,拿著一枝筆。

三歲潭安林帶他去喻呈家串門,兩個人拿著水槍互相滋,然後被爸媽塞進一個澡盆洗澡,長大後是沒這麼不講究,可夏天也不是沒見過對方不穿上衣,都沒現在這麼怪過。潭淅勉渾身不自在,把筆一扔,也火燎似地站起來。風流沒了,又變成用食指指人的混不吝。

他又是笑又覺得弔詭:「喻呈你別搞我啊,像我把你怎麼著了似的。」

別說話了。能不能閉嘴。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你。

一堆話轟隆隆從心頭碾過去,可喻呈懶得罵人,埋頭把桌上的書和相機胡亂塞進書包,而陡然無聊下來的潭淅勉決定還是去打球。

像一窩四散鳥,紛飛燕,兩個人都沒午休,神色各異地,衝進屋外潑天的綠。

天氣本來就熱,下午還不能坐在教室里,有農科院的老師來做講座,組織高二年級植樹,兩人種一棵樹苗。

喻呈心情不佳,悶頭挖土,不一會就出了汗,動作牽扯昨日被晾衣架抽過的部位,更是又癢又痛,而他的搭檔趙逾磊同學正蹲在坑邊趁著扶苗玩西瓜蟲。反觀不遠處的潭淅勉,體力活幹得賊快,二十分鐘打完收工,然後立刻趁亂跑去幫旁邊上體育課的某個學妹搖跳繩。

上午這人好像還被罰站過,喻呈出來給班主任老王拿卷子的時候,看到潭淅勉站在理6班門口靠著牆打瞌睡,下午照玩不誤,也是神奇。這人到底在想什麼,好像別人的評價完全不能影響他。不像自己,昨晚的事,內耗到現在,完全是情緒上的事,他也知道喻翰景還是喻翰景,這事沒辦法解決,只能有一方妥協。

按照步驟種完以後,老師讓給每棵樹苗都起上名字,好讓大家畢業十年後返校再看,歲月添輪,還能尋到當時種下的樹。

有的選個好意義叫天天向上,有的從兩個人的名字里各取一個字以作紀念。喻呈路過剛剛潭淅勉種的那棵樹時,瞥見這人手書的名牌,上面寫著四個遒勁大字——

線性代樹。

……

神經病吧。

喻呈停下腳步看著那匪夷所思的四個字,覺得心裡沉甸甸的負重突然被什麼擊碎了,腳跟淺,引力都要沒了,整個人往上飄,然後笑出聲來。

等潭淅勉不知道從哪裡樂於助人完一圈,渾身大汗溜達回教學樓的時候,上課鈴已經打過五分鐘,走廊里幾乎沒什麼人,安靜到能聽到自己的球鞋在地面摩擦出的聲音。

等走到班級門外,看到沒有窗戶的那面牆邊蹲著一個低著頭的人。聽到腳步聲,那人抬頭。

「潭淅勉。」他仰起臉,沒什麼表情,「逃課嗎?」

潭淅勉意外地挑眉,擦了一把汗看看自己身後,確認沒有其他老師,又回過頭打量喻呈,看人表情認真不像玩笑,又覺得很有意思。

目光相接,幾秒後,潭淅勉緩慢綻開笑意:「喲,好學生想去哪兒啊?」

第49章 「是不是強迫的」/

其實壓垮喻呈的最後一根稻草源於地理課。種完樹回來一翻書包,發現中午出門太倉促忘記帶課本,可上節課老師特意叮囑今天講書上的題,不帶就出去。

晚出去不如早出去,被罰出去不如自己主動出去。喻呈把書包一拉,在上課鈴聲中徑直走出教室。

去哪兒也沒想法。畢竟有人逃課為娛樂,有人為放鬆,他不為什麼,一定要說的話,就是為了一口氣。

他霍然覺得他也不該太把喻翰景當回事,反正越反叛越打,越打越反叛,反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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