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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膝蓋，眼睛裡又有霧氣升起。

&ldo;我們的鎮子不大，一共也就四五百口人，全部在空地上。鬼子要他們把我交出去，鄉親們沒有一個人說話，鬼子就開始殺人，一個接一個，血把枯黃的大地都染紅了。可即便這樣，也還是沒人開口。我在山上趴著，嘴裡咬著塊樹皮，眼淚不停地流。那都是平日裡見面只是打個招呼的人啊，他們為什麼要這麼保護我?難道我的命就比他們還金貴?鬼子們氣壞了，於是機槍開始掃射，我聽見有人喊：拼了吧!拼了吧!但他們還是都倒下了。那麼多血，那麼的紅……他們都是我的恩人啊!&rdo;

張大爺捂住灰暗的老臉失聲痛哭，我正打算安慰他一下，眼角突然瞥見一道黑影，就站在門口，扭頭看去卻沒人，可回過頭時，眼角瞥見門口的黑影已經變成兩個，再扭頭看去還是沒人。

這一回，我的眼角不再瞟向門口，而是兩腿發軟端正地坐回理髮椅中。

&ldo;我想參加抗聯，可根本找不著人。後來我又在山上待了十來天，靠啃草根吸露水活著。鬼子和二鬼子天天搜山，我東躲西藏，後來實在餓得沒招了，就乘夜摸回鎮子上。鎮子上一個人也沒有，我在牲口棚里翻了些草籽吃的，然後睡了一夜加一個白天，天黑後走了幾十里地扒上一列火車到了關內，後來混進要飯的隊伍，到了上海。&rdo;

張大爺擦乾淚，又摸起剃刀，手指在刀鋒上磨蹭，沙沙地響。

&ldo;那時候，我除了一身破爛的衣服外，就只有這把剃刀了。我先是在碼頭做苦力，因為識文斷字，就做了帳房先生。我原想湊夠了錢換身行頭，還去做典當的老本行，卻沒想到造化弄人。有一天我正在擦剃刀，給碼頭的老大看見了，他就叫我給他刮面。我哪做過個啊?但那老大是青幫的人，得罪不起，我只好小心翼翼地給他刮面。誰知道，我竟然手法熟練，就好像這把剃刀在自己動一樣!&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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