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 (第3/5页)
时候我一直住在本溪关门山的姥爷家,那里靠近深山。从记事开始,我便有一个奇妙的感应:每当仰头望大山,耳朵里便会响起咚咚的鼓声。山越高、林越密,鼓声越沉重、越清晰。这是我的秘密。我一直相信那鼓点中有一个古老而遥远的声音在召唤我。
便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去接近山林,去主动接收那鼓声。这没有直观理由的举动让我上瘾,一直到大学毕业,几乎每一个假期我都会去钻山。我这“钻”有别于时尚的徒步和登顶——我躲开一切景点、线路和游人,随意在某个心仪的无名山前下车,然后就在那一带流连,直到吃光干粮。没遇过危险,因为我从未尝试深入。国内所有省份差不多都去过了。很遗憾,一直什么都没听懂。人却越来越孤独,孤独中糊里糊涂地过了而立之年……从未疲倦过,直到最近。
曾经带何泓在海螺沟的一处原生态温泉旁搭帐篷,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夹雪,整整两天。帐篷坏了……何泓发誓说再也不会跟我出来受罪。她是个说到做到的女孩。
邱实屡次怂恿我去滑雪,说光钻山沟子有啥意思,世界上还有一种最好玩的游戏你没尝试过呢。我最终尝试了,发现他说得没错,还发现山林中的滑雪场可以对抗孤独……便在有雪的日子里用滑雪取代钻山。
我仰头看雪中的山和雪道,等待鼓声响起。
“嘿,醒醒吧哥们儿!再磨蹭太阳都该落山啦。”邱实喊。
鼓声并没有响。是没来得及还是我的耳朵变得迟钝?
这个叫做三锅盔的山上有茂密的松柏、灌木和白桦,五六条高山雪道在林木中垂下。滑雪的人并不多,很好。视野差一些,但足够用。
雪道很长,吊椅式缆车很慢,上山用了差不多二十分钟。
缆车上,邱实问我:“你说人在吃饱穿暖之后为什么要滑雪呢?”
这种情况很少见。关于滑雪,从来只有我向他请教的份儿。并且,这问题似乎太深沉。
“是啊,这是个问题。”我说。
下面有一对单板滑下去,很流畅,听不到通常的扑哧扑哧的减速刻雪声。女的尽兴地尖叫,她那紫色头盔上有一个很大的白圈儿。
“就为了喊这一嗓子。”我说。
“这几个字够简洁。”邱实说。听口气,他对我的回答并不满意。
“别忘了,晚上把老二要的稿子给写喽。”他说。
他弟弟在一家户外杂志当主任,让我写一篇滑雪的感受。
快下缆车时我才发现邱实用的是长板,这更少见。通常,初到一个新雪场,我们都是先用短板,这是安全的选择——短板滑小回转更容易控制速度。
“咋先上长板了?”我问。缆车站到了。
“下去再告诉你吧。”
三锅盔顶峰是四条高山道的起点,从难到易依次是九、八、七、六。我想按惯例先滑号称幸福大道的六号道,邱实说你怎么越来越讲究了?走,非九号道不滑!
小子今天有点怪。
九号道很陡,站在起点往下望,脚心都有痒痒的失重的感觉。我做深呼吸——每次面对新的陡坡我都会这样,这是克服恐惧的最好办法。当然,这个过程也是滑雪所能带来的所有快乐的一部分。
三 九号道(2)
这儿肯定昨天就开始下雪了,并且起码昨晚没有轧雪——雪道上的暄雪很厚,像野雪一样被雪板推得坑坑洼洼,滑惯了硬雪的人得有一个适应的过程。望不见雪道的尽头,不断有人从身边滑下去。 蓦地,休眠了一年的豪情自胸腔升腾,山林的鼓声也如约而至!哈,你终于来了。
扣上雪镜,戴好护脸儿,攥紧雪杖,开始吧。
我其实不过是一个脆弱的孩子,我急于把一年来的委屈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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