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 (第1/2页)
他堅決得很,賀熙華想了想道:「不如這樣,你若是得閒,便統計病患人數,他們家中妻子可還安好,可有困難。若是確有困難,便用縣衙的款項去給他們買些米麵,實在不行,就徵用他們暫時充當民夫,婦孺就燒飯送飯。」
他說的也無甚特別,歷朝歷代均是如此處置,孫熊點頭應了,又問:「先前大人吩咐過,要找些遠離人煙的房屋,咱們暫時徵用了河伯廟,可若是人數再多,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賀熙華蒼白著臉點頭,「你所慮極是,不若這樣,你帶著幾個衙役,用茅草一類先搭建些簡易窩棚,到時候將人先安置起來,若是河伯廟慢慢騰出來了,再做處置。」
他二人雖如此說,可彼此心中都知道,能騰出來,要麼是治癒,要麼便是死了。在瘟疫的情境下,多半還是殞命。
孫熊沉默無語地站了會,低聲道:「每次瘟疫都會死不少人吧?」
賀熙華苦笑,「你沒聽說過麼,大旱之後必有大疫,大疫之後必有大災。今年便是如此,你先前還未來,立春之後,咱們泗州幾乎滴雨未落,也不過是前些日子下了兩三天的雨,今年的糧食長勢不行,秋收恐怕也收不了多少。又碰上瘟疫,不僅要減丁口,就怕夏糧也種不下去。」
縱然孫熊不通農事,也知曉事態嚴重,緊張道:「那到底會死多少人?」
賀熙華想了想,「先前王郎中說的那次大脖瘟,死了數千人,而我朝最嚴重的一次大疫,十室九空。」
「如今人數並不很多,萬不能如此。」孫熊堅毅道,「不管如何,我們臨淮一定要穩住。就算周遭控制不住了,最起碼泗州還能保住一個臨淮。」
「你說的不錯。」賀熙華有些乏了,便坐回到榻上,「每次大疫報到朝廷,對三省六部而言,他們統領九州,臨淮縣的瘟疫對他們而言是再微小不過的一樁事體。而對聖上來說,恐怕連臨淮在哪裡都不知曉。」
「可對臨淮而言,卻真真切切地關係萬民。」孫熊心中不無悲涼地想,對高高在上的天子而言,多少悲歡離合、冤屈生死都不過是摺子上的幾行字和朝臣喋喋不休的亂風過耳。
既不在人間,又哪裡懂得了什麼疾苦?
第26章 第五章:命如草芥
孫熊邊苦讀,邊忙著河伯廟諸事宜。好在縣中的幾位郎中都算得醫者仁心,一直盡心盡力地醫治。
賀熙華身子甫一好轉,便從陳縣丞手中接過公務,事無巨細地重頭一一複查,見大體無差才放下心來。
大脖瘟來勢洶洶,河伯廟很快便住滿了,於是孫熊便張羅著搭建了數十個小窩棚,又安頓下數十村民,見每日送來的人不見減少,心中愈發焦躁。
但最令人不安的,還是每日從河伯廟和窩棚里不間歇地會有人被用蘆席抬出來,在遠離河灘和村子的荒地里草草燒掉。安淮寺自發派僧眾前來做法事,親眷的嚎啕哀鳴和僧人低沉的誦經聲交織在一起,讓整個臨淮顯得格外慘烈。
在安淮寺的僧人中,孫熊見到了周員外與陳氏,他二人粗布麻衣,正不顧安危地給窩棚中的病患送飯。特別是陳氏,原先戾氣十足的面上一派平和,因其溫和慈善,還被病患們尊稱一句女菩薩。注意到孫熊的目光,他們先是一愣,隨即便對他行居士禮,孫熊則拱手作揖,幾人相視一笑,忘卻前塵。
自保為上,孫熊用羅帕捂住自己的口鼻,在悶熱盛夏時節,常常大汗淋漓、頭暈目眩,總得在百會穴塗上藥油方覺舒爽些。
就這麼苦苦挨了七八日,當因大脖瘟死去的鄉民人數超過百人,民心已然有些動盪時,周儉昌風塵僕僕地回了。
「怎麼說?」賀熙華來不及安撫寒暄,單刀直入。
周儉昌離他們五步遠,單膝跪地稟報,「回大人的話,開陽縣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