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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良夜躺在竹榻上醒转,只觉颈后钻心刺痛,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竟是擦了满手血渍。

他疑惑地盯着指腹上的血琢磨了一会儿,隐约记得自己正与晏西楼在义庄后山捕杀活尸,而后晏西楼寒毒发作,再然后呢?晏西楼怎么样了?自己又为何会躺在此处?

脑袋开始嗡鸣胀痛,无论他怎么使劲儿回忆,后来的事儿还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这感觉很怪异,就像有人硬生生地把他的天灵盖撬开,把那段儿记忆抽走了似的。

傅良夜从榻上坐起,迷茫地环视了一圈儿,发觉此处并非自己平日歇息之处,竹屋里的布置瞧着倒是有几分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在何时来过。

这厢他正欲下榻去寻晏西楼,忽然瞥见窗外飘过一袭熟悉的赭红色长衫,心头没来由地一震,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柳郎中?”

窗外的人问言转过身来,眼睛细细眯成了一条缝儿,唇角徐徐漾出抹浅笑。他似是猜到傅良夜心中所想一般,垂眸掩唇低咳了一声,本就毫无血色的脸又添了三分惨白,只低眉朝竹屋里弱弱唤道:

“是陆将军送二位来小人这儿治伤的,王爷若是担忧晏将军,便跟小人来罢。”

傅良夜眉头微蹙,柳若非说话的动静,说是气若游丝也不为过,看他那半死不活的病秧子模样,别说给别人治病,被风一吹都怕他倒了。

联想到昨日谈及活尸时柳若非的诸多隐瞒,他心下生出几分警惕,只缓步迈出竹屋跟在人身后。

两人绕过竹屋,转身走入一条竹林掩映的幽深小径,两侧竹枝横斜,轻轻刮在傅良夜衣袍下摆,挠痒痒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傅良夜从柳若非身上嗅到了一股与那些燃烧的尸虫相似的、熟悉的辛辣气味。

他抬眼打量着柳若非,目光落在他怀里抱着的一只陈旧的坛子上——坛子顶蒙着布的盖子上覆着一层黄泥,瞧着像是刚刚从墙角挖出来的。

那方坛子昨日他与晏西楼来时便见过一次,当时摆在竹屋外头晾晒草药的架子上,红褐的坛子,被日光一晃,倒是引人注目。

“那坛子中可是藏了什么灵丹妙药?柳郎中竟如此珍视。”傅良夜瞧着柳若非对怀里的坛子爱护非常,忍不住出言问道。

柳若非抬手拨开身前挡路的竹子,只弯起指节在坛子的蒙布上敲了敲,里头回应似的窸窣作响,像是有活物在坛底爬动,他抬眼直勾勾地盯着傅良夜,忽地露出个莫测的笑来,只看得人心底发毛。

“王爷只管同我来便是。”他的声线变得黯哑粗粝,腿脚也稍显蹒跚僵硬,只顾着朝着小径深处缓步前行。

傅良夜察觉到柳若非的异常,心中甚是担忧晏西楼此刻的安危,却又不可擅自妄动,无奈之下,只得随着人朝竹林深处走去。

沿着林中弯弯绕绕的小径走了许久,约摸半柱香的脚程,忽然闻得水声淙淙,终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前方赫然出现一方清潭。

潭边立着间竹子搭筑的小屋,柳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