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平定 (第2/5页)

人从军的,家属尽是连日电告,敦促他们尽早回国、跟军队撇清关系;凡是敢公开声援军人的,必然受到鄙夷,连博萨人开的饭馆都拒绝他们就餐。

反观黑水,探员们的际遇不可谓不夸张。只要他们出示证件,街头便利店的老板会赠送他们免费的饮品,莎微酒店的经理会向他们提供半价优惠。还有中洲人开设的餐厅,更会免去他们的酒水钱,赠与他们牛排羊羔,感谢他们惩治了嚣张跋扈的大头兵。不管是读报的老绅士、教书的老师、做家政的老太太,还是读漫画的孩子,都会向他们竖起大拇指,送给他们“英雄”的尊称。

英雄?

戴维望见同事们欣喜又骄傲的神态,内心不免涌出些别样的暖流。自他投身黑水,因忘情工作而受妻儿疏远,乃至领到一纸离婚协议后,他好久好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热度。

恰似从前替他父亲的商店送货的司机在搬空车厢里的重物后,接过他父亲递来的啤酒、坐到商店门前,对着夏日的灼光擦走迷了眼睛的汗水、咬掉啤酒瓶的瓶盖,向太阳碰杯时的笑容。

一种付出终有回报的满足。

满足,满足,心满意足。戴维决定去感谢送来这满足的人,即便对方不大可能领情,甚至有概率轰他走。

他来到黑水的最高层,走过一扇扇禁闭的门,禁不住摇起头。按照部长的规矩,黑水管理层的办公室务必保持开放,以便接受监督。可现在,部长已经被剥夺所有职权,谁还会在乎他的威严、遵守他的规矩呢?

出于礼貌,他敲响走廊尽头的门,在得到许可后走入房内,望向寒酸客厅里唯一值钱的紫檀木桌,以及在木桌后收拾办公文具的老头子——曾经令腐败分子闻风丧胆的黑水部长。

老人忙着把钢笔和信纸塞进手提包,没空看来人是谁,仅仅是发出自嘲:

“怎么,来检查我有没有偷盗黑水的资产?别了吧,这间办公室里的家当,只有这张桌子不是我出钱置办的。这些纸笔可都是我自费购买,没必要在告老还乡的时候给我难堪吧?”

“我是来替您送行的,部长阁下。”

老人惊讶地抬起头,收紧那双精明的眼睛,用军伍出身者独有的锐利来审视他的神情。只待稍许,老人便认出他是戴维,便笑着叫他坐下,从手提包里翻出最爱的儿童软糖,邀他一并享用。

于是他嚼着软糖,听即将与黑水永别的老人聊些琐事:

“戴维·赫斯廷,我记得你,你是6008年第一期的毕业生,和舍丽雅探员是同一届的,对吧?”

“对。”

“看来,我的记性和年轻时一样好,还经得住时间的考验啊。”

“您是圣恩者,注定永远健康。”

“别捧我了,永远健康的话,我哪能生出白头发?赫斯廷探员、不,戴维,圣恩者也是人,也逃不掉生老病死的命,也有苦思冥想的时候。”

“您自谦了。”

“自谦?我说得是实在话。戴维,我可是被逐出黑水,丢人丢到了老家。我想,过去那些以我为傲的乡亲故旧,现在只会对别人说——嘿,瞧见那个老鬼了?把格威兰弄得乌烟瘴气的就是他。我只希望他们能赏我点薄面,看在我为王庭效过力、在战时抗击外敌的份上,让我有个无人叨扰的晚年可享。”

“没有人会刁难从二十年战争时期走来的老兵。我相信,您会度过难关。”

“那我先感谢你啦,戴维。早先啊,我听他们说,你这些年一门心思放在黑水的事务上,工作劳苦不说,还耽误了家庭的幸福,就给你安排了件好差事,令你去找咱们不懂事的公主殿下…

但戴维,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盯着的不是殿下的踪迹,而是使者的动向。戴维,是你猜到林博士会追着她们去温亚德见使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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