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多事 (第1/5页)

指尖的冰冷告诉老曼德,镜中的过去是触碰不及的遥远。他笑了,撑在瓷质的洗手台旁,笑出眼泪、笑出痰,把黏在肺叶和气管的黄白脓液咳满了白瓷的底部,那痛快的模样,是许久未见的释然。

他坐回不属于自己的沙发,闭上疲惫的眼,似是在补早起的困乏。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在响彻公寓的粗暴踹门声里,新的访客终于姗姗迟来。不是黑水的探员,不是议员的同伙,亦不是闻风而至的警察,踩进焦臭熏目的客厅里的,是福斯特先生的新朋友,诺克·怀特。

他弓弯指节,仿佛随时会长出猎鹰的利爪,掐断老人平凡的脖颈,可步伐又停在客厅之外、餐厅之内。那缺乏自信的眼神说明,他是在怕瘦高的老头如睡狮醒梦,用钝了的爪、松了的牙扑断猎鹰的翅膀。

微妙的气氛,由老曼德亲自打破。他摊开手,稍稍撑开了眼皮,笑着邀请诺克入座:“我的学生啊,你说,倘若觉醒本源之日,我是头蠢到发懵的犟驴,不知道细胞有分裂的极限,笃定祈信之力是无所不能的神迹,可否无节制地分裂身体、分裂出我要的器官肢体,达到真正的永生?”

紧张,让诺克想吞口水缓和,但被榨干的唾液腺泌不出一滴唾沫,再怎么吞咽,喉咙也只能鼓出异样的咯噔声。

从他走出东境的伏韦伦、至北境的康曼城算起,八年,已过去足足八年了。那时,拿着录取通知的他踏进名列榜首的奥兰德大学,在生物工程学院的教学楼遇见朝晟来的学者、肩负圣恩者之能的导师林博士,给那风趣幽默的授课方式打动,决意追随。

事实也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在这未尝人事的青年于某场联谊会多喝了两杯酒,被一位神秘的女宾搀扶入豪华的套房后,原始的冲动盖过理性的判断,叫他陷入那双墨绿的美眸,把学来的道德、严厉的家教抛在脑后,与认识不超过五分钟的女人滚起了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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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昨夜确实和王庭的公主、即将与亲王行订婚礼的缇洁雅殿下进行了深入灵魂的交流后,他真想砸裂浴室的玻璃,割掉那惨白的蠢蛋,以此为祭品,恳求帝皇倒流时光,扔掉暗藏凶险的邀请函,专心请教导师课业上的难题。

事后,他想起绿眸可能象征的血统,壮着胆子请教对方的姓名,以冲凉为借口,躲进厕所给导师发了短信。他真想恳求帝皇倒流时光,扔掉暗藏凶险的邀请函,专心请教导师课业上的难题。

可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林博士打来电话,定住他的神,帮他回复冷静,嘱咐他哄好那位殿下,多说些无事发生的甜言蜜语,其余的麻烦,自有人处理。

那之后,诺克·怀特惶惶而不可终日,不仅要在林博士的审视下应付繁重的学业,还要拿出最好的精气神来陪“女友”出行,且不可卑躬屈膝,得端正身段,讨公主的欢心。

奥兰德家族内部通婚的规矩并不是秘密,而夺去王庭仅有的公主、缇洁雅殿下的初夜的诺克·怀特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想过会万事太平。当他怀抱毕业证和学位证与同学和导师摄影留念时,难免猜想这几年的经历会不会是大梦一场。可拿到冲洗出的照片后,林博士那莫测难料的微笑却告诉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该死的现实。

攻读硕士的他,仍尊林博士为导师,甚至亲自承办为归国的导师辞行的酒会,在分别之日潸然落泪,目送林博士走向登机的通道,带着他的秘密,一去不回。谁承想,大半年前,亲爱的导师又登上新闻的头版,在电视和网络的录像里传播那要命的微笑。

万幸,他的缇洁雅殿下慷慨解围,让诺克成为生物学院里唯一免遭黑水盘问的特例。捱过这么多的糟心事,诺克的脑袋拧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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