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生机 (第1/5页)

通话结束时,卡麦尔的嘴角在上扬,塔都斯的手在颤抖,坎沙的头在低垂。

可笑的是,这三人中,最为突兀的,不是求助者或加害者,而是代求助者传话的人。现在,两位对结局有所预感的人,则要开始他们的交流了。

卡麦尔放心地揉起脊背,缓解似是迟到的疼痛:

“喏,坎沙·杜拉欣,你看吧,和父亲一样,我并不是能随口撒谎的人,我所做的,仅仅是阐明事实,分析利弊罢了。你不像塔都斯,并非缺乏天分的庸才,我很欣赏你——不是身手,是行动力。换成别人,那些…嗯,电视节目里的灵能格斗者?他们也许比你更专业,下手更迅捷有力,可面对我,他们绝不敢施加暴力,除非想进监狱,外加被告到破产?是吧?”

坎沙仍旧低着头,始终一言不发。卡麦尔屏退弟弟和保镖,令虎视眈眈的保安尽数出去,像是幼儿园的老师劝诫学生那般,坐在坎沙的身旁,悉心忠告:

“你不懂啊,坎沙·杜拉欣。在共治区,我们这些有钱人,只是表面风光,背地的冷暖,有谁清楚?巴结官员、豢养流氓、注重安保、自守建材,千方百计地贷款,殚精竭虑地行贿——嘿,那叫协治献金、协理驻军维持共治区治安的献金,动听吧?这些格威兰人,不,你们口中的白皮鬼、白皮猪,虚伪得很啊!是吧?

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拿我们达西欧家来说,我父亲发迹的根本,就是听话——不听格威兰人话的,要么暂且忍着,只等卷够钱,逮住机会逃到国外;要么,死,疯,从人间消失,嗯,社会层面上的消失。在格威兰人眼里,我们这些棕皮肤的中洲人啊,不论存不存在贫富的差距,都是任之宰割的家禽,海芙、你,我、塔都斯,还有我父亲,没有分别,真的没有分别。”

坎沙笑了,笑得细微而不可察,笑得悲哀又欣喜:

“是吗?那,献身的怎么不是你们?丢命的怎么不是你们?受苦受难的,怎么不是你们?和我们比,你们的苦难,可真是没有排面——趴在金钱堆上,睡在女人窝中,葬在豪华的墓地里,等到割肉了,就让我们这些小老百姓顶在前面,说一句大家都苦,就想骗我们妥协?如果这是你们的苦难,那还真是让人嫉妒啊。”

卡麦尔也笑了。他笑着凑在坎沙的耳边,给出了抑扬顿挫的回复:

“想知道为什么吗?坎沙·杜拉欣,因为共治区是不公平的,我们生而不公。假如共治区有公平可言,格威兰人就不会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假如我们之间有公平可言,我们就不可能牵着你们的鼻环,靠你们来分担背负的沉重。

不要相信课本,那些‘万物生而平等,生命旨在公正’的格言,连那些讲述者、书写者本人都做不到,又哪能取信于我们呢?真要说公道…你读过教典吗?坎沙·杜拉欣?如果你没有读过,可以买一本——

哦,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圣堂的信徒,我也不相信帝皇,我不过是欣赏教典的佳句、赞同帝皇的箴言而已。

世间的公道,莫过于死亡。这是教典记载的、神圣帝皇亲口训诫信徒的警句,非常、非常有感染力。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感染力是指哪些方面,对吧?”

坎沙闭上眼睛,憨厚地笑道:“在死亡以外,从无公道可言。”

“不错,真是个有悟性的学生——去吧,劝劝她,她当你是朋友?是哥哥?哦,还是唯一能依赖的对象?反正,只要你动些心思,她定是言听计从。不然,她要是连为你牺牲的觉悟都没有,你还珍惜她做什么?别告诉我,你是那种无条件宠女人的懦夫啊,坎沙·杜拉欣?”

“用不着喊我的姓氏,卡麦尔,嗯,卡麦尔·达西欧——我不是你养的狗,也不是塔都斯的狗,我不清楚你嘴里的公道是什么玩意,我只知道,我不会听你的屁话,去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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