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教训 (第1/5页)
坎沙是好说歹说、连哄带顺,才消了塔都斯的火气,大概听懂了前因后果。
当夜,他们捎了个不愿意叫救护车的人去医院。本以为是助人为乐,谁想到,今天上午,竟然有人在半路上截了塔都斯的车,还把他围在马路中央,问他知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原来,搭车去医院的家伙查出个胃穿孔,非说是他开车太颠簸,非叫他拿些精神损失费、医疗保险金,不然,就叫朋友的弟兄们卸了他的胳膊,抵消他的过错。
这回,他是处变不惊,直言想要多少说就是,他没空、也没心思添麻烦。对方也是狮子大开口,要他拿出一百五十万,还要请这些弟兄伙吃顿好的,以表歉意。
电话里,塔都斯的哼哧是恼火又滑稽,还有骄傲的自信:“瞅准了我是有钱人,胆子小,怕浪费时间,惹一身骚?呸,我偏要和他们玩两把…坎沙,我喊够人了,就差你一个——你来不来?得空帮我揍他们一顿,你下手最有分寸,专对着又疼又安全的部位打,就当是练练手,怎么样?”
坎沙躺在床上,两眼一闭,想告诉他今日诸事不顺,张开口,却是轻笑几声——他俩还真是难兄难弟,好运不曾共享,霉运永远成双。
“几点?”
“下午…六点?差不多吧,能来帮把手?”
“能啊,不过丑话说前头,我主要是看热闹啊,可别指望我下狠手。”
“随便啦,能来就好,给我镇镇场子,充个门面嘛,嘿嘿…”
通话结束后,坎沙点开拨号盘,用大拇指按出一串数字——他的母亲安苏妮的号码。可刚按下拨号键,他便急匆匆地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回书包,转而跑到客厅,用不知多少年没响过的固话机联系母亲,在报平安的同时,说明学校发生的意外。
意料之中的数落,数落之后的安慰,安慰末了的惆怅,惆怅结束的苦口婆心…最后,安苏妮苦口婆心地劝告儿子,事情既然发生,就随之而去吧,那并非他的过错,要怨,也怨不着他。安苏妮叫他只管休息,休息完好好学习,等考出好成绩、远走他乡,再没人会跟他提今日的糟心事,再没人会对他说三道四。
用教典里的箴言说——就让时间风化痛苦的记忆吧。
虽然不喜欢圣堂的经书,可坎沙得承认,有时候,神棍的忽悠听着是挺有道理。和母亲道完午安后,他躺回床上,跷起两腿,指头在床单上敲啊敲,愈敲愈重,愈敲愈富节奏,好似电影里的谍报员在发电报。敲着敲着,他猛一翻身,拿棉被裹住头,碾转翻侧,脑海里的画面挥之不去——果冻般的尸体,仿佛近在眼前,对着他哭、对着他骂,说一些他怎么靠近都听不清的话。
睡不着,那就别睡,不如起床看书,试着消闷解乏。
可翻开课本,翻开笔记,翻开习题集,他的烦闷比先前更盛。那些对称的公式、精巧的例题和重要的知识点,全都在纸面上跳舞,扭扭歪歪、弯弯斜斜,先是揉成一团毛线,又以眼花缭乱的方式铺开,编织为熟悉的尸体,用凸出的眼球紧紧盯着他,重复着那些不明所以的诵念。
他把书翻了又合,企图用啪啪响的书页驱逐眼前的幽魂,但效果堪忧。他以为是鬼缠上自己的身,正要拿手机检索圣职者驱魔的仪式,又忽然想起什么,便在书包里捣腾了好些时间,掏出那本蓝色封皮的小册子——埃尔罗给他的宝贝、真理教的宣传手册。
反正,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劝人信神的玩意,效果应当差不了太开。不过,在册子里细心浏览过后,他的神情微妙了起来,因为其中的内容,还真有几分道理。
撰写者说,北共治区的环境,塑造了三种危害家庭、社会的畸形因素——一是狂妄自大的男人,二是敏感脆弱的女人,三是违法乱纪的孩子。
狂妄的男人,不论事业成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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