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本源 (第2/3页)

地抽出钢棱,把血和脑浆捅出黑钢的头盔,再同沉重的钢甲砸落地面。他惨白的鼻翼微微颤动,还勉强能呼吸。

在村民们回过神前,竹已冲上去,全力掀飞压着阿萨的黑甲,摸着他压扁的腹,鼻头泛起阵酸,很想哭。

“别…哭…”抚过少年的脸,阿萨挤出惨白的笑,“走…走…活…活…好。”

没力的手滑落,阿萨停止呼吸。

颓然跪倒后,竹捂着脸不知该做什么。

很想说谢谢,谢谢阿萨总给自己摘野果,谢谢阿萨总瞒着父母自己的调皮,谢谢阿萨总教自己灵能…可却说不出口,发不出声。道别的话,感谢的话都说不出,只有沉默着流泪。

“赵家的娃,咱们…”靠近的鱼塘老汉刚想说什么,便让沉重的踏步吓到惊呼,抓起竹就跑,“跑!跑!跑啊!”

让村民们撒开腿逃散的,是听到交火声赶来的其他特罗伦人。在看见倒地的尸体后,领队的人一脚将阿萨的头跺成烂浆,跟着疯狂地踩踏、踩踏、踩踏,直到阿萨的尸体碎成血泥,他才怒喊几声,和其余人抬起炮口,对准四散的村民。

一声,两声…炮弹掠过的地方,都是断续的人体和哭喊。拉着竹的老汉也惨叫着摔倒,没腿的身子不停扭动,活像离水的鱼。

竹回头看了眼,瞧见肠子和脑浆点缀的血肉丛林,可算给吓醒,全数运作灵能去飞快逃跑,快到那些的特罗伦人也吃惊,得仔细瞄准后才敢开炮。

在炮弹撞至竹身体前,口袋里的黑晶骤然缩小,发出金色光晕形成透明的球,挡住爆炸与穿透。

顾不上感叹这奇迹的竹仍在跑,越跑越快、越跑越远,直到黑晶石消失、直到炮火声远去、直到看见处废弃的村宅才刹住腿大口喘息。

但迅速靠近的重踏声把竹吓得哆嗦,十分想冲进那生苔藓的老宅躲藏。可藏在那只会被找到,想跑远也不可能…怎么办?该如何躲?要怎样才能活着?

竹看向伸出老宅墙沿的深坑,盯着其中漂着黑块的绿水,没敢停留,选择径直钻进去。刚探入粘稠的液体里,钻进鼻孔的臭就让嘴想吐。他强忍住喉头翻涌的酸水,两手撑住坑壁,手掌扒着黑黄的固体,带动身子荡向旱厕正下方,从外面绝对看不见的深处,在冰冷的流体里克制反胃的感觉,努力前进、努力前进,等荡入安全地带,喉咙终于憋不住,把肚子里的粥和饼连胃液都吐进粪水里。

感到有臭东西溅上脸,竹吐得更凶。恶心的感觉没法控制,命令身体去呕。胃液吐尽,肝胆都要吐出,喉咙仍关不住,因为身体已被恶心支配,鼻孔里、皮肤上只剩恶心,最纯粹的恶心。

忍住,要忍住。在恶心的呕吐中,竹回忆弄过的乱子。粪便又不是没见过?每次拿炮仗,总会去田野里找牛粪,插进去炸。或是扔进粪池,看脏水高飞。是啊,玩的时候怎么不恶心?为何到活命的关头,恶心却受不了?为什么、为什么?!

听重踏声接近,反胃感马上缩回。竖立的体毛和紧绷的肌肉帮竹战胜本能,忍住干呕。可这忍耐的感觉很糟,比吐个不停还糟。肠子像被揪紧,心更捏到乱跳,发颤的身体也不住流汗,流很凉的汗。而汇进池水的冷汗则告诉竹,这种感觉叫死亡。

有东西在叫嚷中被撞开,接着是什么被砸碎、被踢倒,表明是他们在找人。当脚步临近上方,竹盯向头顶那落东西的斜道,在探查的眼瞧来前深吸口气,潜入黄水里。

忍很久,直到重踏声消失,竹才冒出头,拨掉挂脸上的脏块,吐掉棕黄黏浊,荡向深坑外沿,扒住地面爬上去。已不会再呕的竹想继续跑,刚直起腰,就发现好多具黑色钢甲在安静伫立。

没剩力气的竹只能跪倒,在日光晒热的恶臭中听他们的嘲笑。在嘲笑声中,一位右肩单挂黑披风的男人走来,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