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多事 (第2/5页)

麻花辫,拉扯到绷断的极限。怜惜情人的公主看出他身心俱疲,竟包下伯度河上的秘密游轮,给他充裕的时间发泄情绪。而在那艘游轮上,他瞧见不堪入目的污秽肮脏,属实是大开眼界。幸运的是,同为新嘉宾的福斯特先生为他答疑解惑,使他放心享乐,靠肉欲忘却恐慌、喷发心埋的不忿。

但,亲爱的福斯特先生却露了老底——世上哪来归国的富商曼德·福斯特,有的,还是那位在博萨旅行过的老圣恩者、无迹可寻的导师、掌握他秘密的老熟人,朝晟来的驼背老头,诙谐的林博士。

“你能变换相貌?”诺克能做的,就是死死盯住沙发上的老人。莫说这张脸,就是瘦高的个子、笔挺的腰背,也与早先的印象截然不同,真叫他脊椎生寒,“帝皇啊帝皇,祈信之力的影响,比最专业的整形团队更出神入化。”

“我的学生,少挖苦你的导师了,你是知道我活不长的,”语出的气息趋于疲乏,困倦足可耳闻,看得出,老曼德是真的累了,累得每说句话都要喘两口,“精力用在玩乐上,学业可就荒废了,如今的你,和初入奥兰德大学的有志青年,当真判若两人。瞧,这就是行差踏错的恶果。无处不在的诱惑啊,总是难以规避,但凡看多一眼,走歪一步,往昔与明日就有霄壤之别,霄壤之别啊…”

悠然的抒情,是比坦诚的迫害更恐怖的威胁。今天,诺克扯断那根紧绷的弦,把仅剩的理性捏个稀巴烂,一句话就骂得面红耳赤:“去你妈的!你究竟想怎样?”

“没什么,稍作感慨,”老曼德笑了笑,山羊胡上的嘴弯作刑房的钢钩,挠得诺克后仰着闪躲,“看到一朵从黑帮的淤泥地里生出的马蹄莲,在掉落权钱着色的染缸后,成了丛乌黑的牵牛花,没有感想反是不合时宜,对吧?”

最讽刺的攻击,往往是最明了的事实。诺克握紧拳,背顶墙,抗争以沉默,催促着老人回答。见他的眼、他的面孔尽是怨恨,老曼德闭目昂首,轻飘飘地慨叹:“怕什么?我的学生,你是在怕什么?对我而言,你的价值仅仅是胁迫你那祖父,要他帮我解决些麻烦罢了。我若有心害你,把旧事捅给王庭,不就一了百了?谅解我吧,我累了,太累了…真的累了。现在,我这行将就木的老汉只想问问…想问问你的心声。”

“我的心声?”

“是啊,假如人生能够重来…”老曼德的嗓音越来越低沉,越来越轻盈,几乎是微不可闻,“你是想专心读书,还是将错就错,接着做公主的情人?你…会走哪条路?”

废话,诺克真想捧腹大笑,告诉老昏头的家伙,人生没有倒退键,走错一次,就永远回不了头了。所以,他嚼了嚼空气,打算狠狠嘲笑尊敬的导师,又收了口、迈出腿,拧着眉头走近安息的老人,把食指横在鼻孔前,探察生命的呼吸是否存在。

答案是没有。曼德·福斯特死了,死在问出困惑的瞬间。不能相信,诺克不能相信可恨的老鬼会死得如此轻易、如此无声,便揪了根胡子,想将这家伙疼醒,却得不到任何反应。这下,他知道,怀揣无尽奥秘的林博士真的死了,自己算是能松口气了。

松口气?不,不,诺克弯下腰,捡起撂在焦尸旁的手杖,高举这介乎轻巧与坠手之间的木制品,竭力砸上老曼德的颅顶:“走?走你的烂皮靴!没种的懦夫,后悔杀了朝晟的元老?后悔把我当猴子戏弄?迟了!下炼狱去,在油锅里后你妈的悔吧!”

这手杖堪比最坚韧的木棍,轻松地把那发脆的老龄颅骨开了对瓢。当温热的脑浆溅在脸上,诺克的眼睛直冒凶光。他将手杖挥得更高、将手臂抡得更劲,只几棍,就敲烂老曼德的头,拍得颈椎和喉管漫天飞舞。

怨气的倾泻用不了多久,等老曼德的头和脖子砸成骨肉血泥,诺克就甩开手杖,瘫在地面上狂笑。等眼泪笑干后,他走到卫生间,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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