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热闹 (第2/4页)
园那些小孩子似的,爱朝人身上挂,又楼又抱,比陪亲戚家的小朋友玩过家家还臊人脸皮。
坎沙听着众人的交谈,瞟向某位异常沉默的女同学——那名勉强算作事件起因的麻花辫。看她的动作,是一个劲儿俯在书桌上写演草,写了又擦,擦了又写,而她周围的同学,则识趣地缄口不言,免得踩了人的雷区,溅一身的淤泥。
可怜她的演草本,被来来回回的摩擦蹭破了纸页。那擦复写、写复擦的执着,看在眼里,还蛮让坎沙心疼。他不是心疼别的,只是想到一年前的自己。那会儿,他也是对着试卷和练习题,写啊写,划啊划,直到把手里的钢笔写岔了头,才莫名其妙地哭两声、笑两句。
他清楚,那是心里的无名之火,不发泄出来,迟早憋坏了疲劳的神经。想着,他离开自己的座位,走到麻花辫的身旁,在课桌上轻敲了两指,说:
“嗨,你…”
“滚!”
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声音比婴儿的啼哭更为响亮,那必须是女人无理取闹时的怒吼。距离她最近的坎沙,如同耳朵贴上全功率输出的音响,结结实实地吃了发尖锐的声波轰炸,发麻的大脑里是嗡嗡作响。
那些安慰的话、宽心的劝告,通通烟消云散,成了失神的困惑,令百思而不得解的坎沙说出一句相当有分量的回击:
“骂我干什么?你是有毛病吗?”
离上课还有一分钟,其他班上的学生还在哄嘈嘈,这间哄笑的教室却是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在当事人的身上,针扎般刺入那两名对峙中的同学,催促着即将到来的哭泣或争吵。
哭了,麻花辫把铅笔扔开,捂着脸嚎啕大哭。有句话说得好,如果女生哭了鼻子,在旁人眼中,再有理的批评者也是仗势欺人的一方。如今,坎沙也陷入了无助的尴尬。看啊,这一哭,他立马成了不占理的那方、成了欺负女孩子的坏蛋。看部分同学的神情,似乎是在说,他才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个得理不饶人的铁石心肠。
没办法,他好比那吹了风的萝卜,彻底蔫头耷脑,悻悻然往回走,嘟囔道:“行行行,哭得开心就行。”
如他所说,麻花辫还在哭,不过是起身奔走,边跑边哭,还撞了他一下。他乖乖避开,陪班上的同学一齐观望,看麻花辫是要找个僻静的地方哭鼻子,还是去办公室找老佩姆、再借手机打电话回家。
可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在撞开他后,麻花辫没朝着通向办公室的过道走,而是跑入另一边,跑上开放式的走廊。
在坎沙常与塔都斯靠着栏杆闲聊的地方,麻花辫往外一扑,高高跃下。
恐慌在寂静中爆炸。女生们在尖叫,男生们在奔跑,不是赶往办公室找老佩姆说明情况,就是冲向走廊往楼下眺望。
最拼命的一个,则是直奔楼道,抓着楼梯护栏来控制转向,飞速往楼下跑。
坎沙第一个冲出教学楼,来到麻花辫坠落的地方。他看到,方才还活生生的人,如今成了坨变形的橡皮泥,在血泊里抽搐、扭动,像是滚落在地的果冻那样小幅度地弹抖震颤,盈满了一种死物独有的动力。
他蹲下身、探出手,把这坨东西戳了戳,想和刚才在教室里一样说句“嗨”,喉咙却似吞了钢筋,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抬高头,见教学楼上的每层走廊都是人,都在向他望。他往后一倒,又强撑着站起腿,不住地后退、不住地发抖,不自觉地靠在贴了瓷砖的墙上,好冰好凉。
急促的踏步,沉重的喘息,一个挺着大肚腩的人也赶到了现场——是老佩姆来了。他单膝跪地,对着摔成烂泥团的学生久久不语,又瞥向靠在一旁的坎沙,挤出一句相当滑稽的劝告:
“回教室,上课吧。”
他走在楼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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