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德性 (第1/5页)
收到上级教友的指示后,埃尔罗又以胃病为理由请假就医,去医院探查境况。
不用说,出事的又是迪菈所在的市立医院。若是埃尔罗没记错,那家医院的收费低、病号多,患者来源以农村为主、乡镇为辅,滋生出很多不光彩的流言。
因此,麦格达市区的人极少到那里看病,当然,不包括埃尔罗这类想省钱的学生。鉴于上回农村老太婆噎死小孩而销毁证据、反要院方赔偿的故事还记忆犹新,埃尔罗不由得怀疑那些流言的可信度——
市立医院,院长心肠最黑,大夫素质最低,病人糟心事最多。
今天,有劳埃尔罗到场观察,验明流言的真伪。
离医院大门还有一百米,出租车司机就放下埃尔罗,抹去车费的零头,火速开溜。埃尔罗谅解司机的难处,因为医院门前有群乌泱泱的农民。他们手持西瓜刀和钢管,用路障堵死整条街。领头的几个高举喇叭,气势汹汹地要医院交人,口音浓重到埃尔罗耳朵发麻。
埃尔罗费老大劲才听明白他们是要医院交人,否则就强闯进去,让医院的领导亲自给他们一个交待。
这场对峙戏精彩非凡,引来不少围观群众,人数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视野最开明的观众席在医院正对门的小卖部,小卖部的老板娘刚搬来把折凳,脚边落一瓶甜汽水,膝上摆一包酥米卷,翘起条腿看大戏。
埃尔罗跑进小卖部,花钱买两包软糖,请老板娘吃一包,好跟老板娘攀交情,希望套出些靠谱的讯息。
老板娘还能怎么说?她咳一口痰,笑话埃尔罗没见过大场面,这家破医院闹出过的动静,比这大的多了去了!今天这回事,倒算是院方的无妄之灾吧。
事情的起因令人啼笑皆非。前天晚上,一户农家的汉子喝高了酒,躺在麦地里昏睡到昨天中午,收割机来割麦子时他都没醒,半边身子卷进收割机里,肠子肝子搅臭了麦谷。救护车司机到的时候,人刚从收割机里扒出来,拼回七八成,烂得都粘不牢了。
司机本想打道回府,架不住家属哭求,便把尸体包好,暂且拉回医院太平间储放。谁知,恰中了人家的算计!今儿早上,这帮农夫把十里八乡内沾亲带故的都拉上公交车,闯进医院找到司机,非说是他行车拖沓,耽误了救治时机,拿钢管好一顿揍,敲断了司机的两条腿,还连踩带砸,几乎将人打扁了!
刚巧消化科的医生下班,撞到他们施暴,便上去理论,没理论两句,他们调转矛头,加罪医生了。他们打起医生来可不手软,一边骂医生黑心坑钱,一边骂医生不努力抢救,还把一个消化科医生的衣服扒掉、如晾腊鸡般赤身绑到路灯下,不准院方的人来解救,除非拿司机来交换,或是叫院领导滚出来商讨赔款。
“闹来闹去,不就是要个钱么?”老板娘嚼着软糖,牙齿磨得嘎吱响,“破财消灾啦,他们的黑收入那么多,给弱势群体分点儿又咋样。你瞧,那个白条鸡似的,昧良心钱就不少呢,偏当不出钱的守财奴,搁路灯下绑着,快晒成鸡肉干了!”
埃尔罗顺着老板娘的手势望过去,果然看到了被胶布捆到路灯下的医生,便掏出手机向教友报道现场情况。这位医生的脸,埃尔罗有印象,应是那名负责培训亚迪菈的导师,一身皮晒发得发红,老成的倭瓜脸透着生无可恋的消极,看来是破罐子破摔,听天由命了。
他的学生亚迪菈躲在一排医生护士中间,被凶神恶煞的农夫推到墙沿,无力搭救他这位丑态毕出的导师。
见医护人员畏畏缩缩,闹事的农夫器焰嚣张,挑衅的话愈发难听,连婊子、软蛋这类针对人身攻击的词都派出来了。老持的医生们倒能忍,年轻气盛的学生们怎么忍得住?一位身高体强的男实习医师不顾旁人劝阻,顺起一柄钢把的扫帚,甩向拦路的农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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