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旧事 (第1/4页)

店主的讲述,不仅让两位旅行者沉静无声,还令那捆成一团的疯汉放弃了反抗,呆滞地躺在地上,隔着那团硬面包,咕哝出模糊的音调。

“现在,他…就靠着街坊的照顾,还有圣堂的布施,维持生活了…”故事将终,店主的视线落在这发疯的可怜人身上,看不清其间有多少驳杂,“帝皇庇佑,疯了好,疯了也好,疯了,就不会心疼、不会困扰,也没人有工夫来害他了…”

不觉间,赛尔把手捏在身后,往可怜人的方向探着身子,禁不住想问店主,为什么凶残的迫害者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又怂巴巴地缩了回来,缄口不言。

傻得可爱的问题,又何须多嘴,揭别人的伤疤呢?在温亚德,他不是都看到了班布先生是怎样动手,撕下道貌岸然的伪装,把那些绅士、高官、富豪、精英打回原形,悉数捏成与灵魂般配的丑陋模样?格威兰尚且如此,更遑论被那些蛇头视为“货源地”的共治区?

可他看着店主,看着格林小姐,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逞邪为恶,在温亚德的时候,这种不加掩饰的犯罪是少之又少,而到了珀伽后,各种道德败坏的行径,反是明目张胆地发生在阳光下。而珀伽的新闻、报纸和人们,说起这种事,却像在家里的时候,每逢茶余饭后,叔叔阿姨和母亲谈村里的琐事、讲果园的打理,那样…习以为常?

共治区的人,似乎是把这些骇人听闻的丑事,当作生活中必不可缺的一部分,没有厌恶、甚少悲伤,只要霉运不是砸在自己身上,就无所谓命运的侮辱、嘲笑,该吃吃、该喝喝,该搞事的搞事,该忙活的忙活…不还手,不相帮,不抵抗,连敢于讥讽、勇于讲真话的记者都不存在,连电视里的新闻都满是欢喜,把他人的苦难和丑闻,当成解闷的笑话。

可怎么看,他们都没有格林小姐那种自认无误的自信,他们是知错的、他们是明白不好的,但他们又乐在其中,偏激又无奈…

少年不明白,当人生在一个无法改变,又不能摆脱的地方,率先想到的,并不是团结一致,去勠力同心、去拼命反抗,而是当一只鸵鸟,把脑袋埋在沙里,放任危险生根发芽,祈祷厄运多缠在别人身上,别盯着自己不放。

终是清醒地麻木了。

“圣堂的布施?慷慨解囊的圣职者,可不多见呀,”说着意味深长的话,格林小姐走向躺在墙角的可怜人,半跪着与之对视,用眸里的墨绿,让疯汉迸发憎恶的恐惧,让他扭动被束缚的身体,让他嘟囔含糊的话语,“你呢,为什么这样照顾他?是悲天悯人的好心?还是自责不安的良心?”

本想拉开她,让她放过可怜人的店主怔在原地,磕巴地说:“小姐,你…”

“你是他的同事?他的朋友,还是他的亲戚?”说着,格林小姐站起身,把店主晾在疯汉的眼前,她自己则退到了少年身旁去,“呀,莫非是学生的家长?可别告诉我们,你是他的学生哦?”

便利店内,霎时鸦雀无声。沉闷的空气,在疯汉扑腾出的异响里,愈发的枯燥,枯燥到热、热到想走、想扇风,可等店主抬起手,却是抹向了额头,擦走正在滚落的汗珠。

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面对这显而易见的尴尬,少年把手伸进了衣袋,摸向鼓鼓的钱夹,可格林小姐转向了店门,背对着他,下了通牒:“该走了,文德尔。”

走在街头的少年,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看着被煤灰风沙熏染的高楼,瞧着匆匆赶路的行人,盯着夹满黑泥的地砖,猛地停住脚,不想再跟着格林小姐散步了。

“嗯?文德尔,伤心了?生气了?”格林小姐拨开挂在眉前的金丝,靠在护栏上,侧着身对他笑,“就那么想施舍善意?去吧,我不会拦着你的。”

少年如释重负,正欲转身,又在温柔的冷言冷语里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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