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告别 (第2/8页)
经天曜传遍大梁国土——
永安的焱王,死了!
朝晟的军士们举族欢庆,莫分金灵梁人,皆举朝晟大旗,高呼祖先生伟大,奡将军神勇。当日,纸刊的大报贴遍村里砖房,详述焱王之死,供乡亲们阅览。我刚揭掉一张,未读完开头,老孙抓着张同样的字报,跌撞进我家,开口便问:
“甘大夫,焱王死了,你听说了么?”
我自是听说了。老孙气喘喘地坐好,指着字报念道:
“弑焱王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儿娃郎,你知道么?”
我不知道。老孙摊开字报,混沌的眼仁发着不置信的光:
“不行的,不行的,按规矩,谁杀了焱王,谁就是焱王…
祖先生不自己杀,真叫外人杀,他、他如何取信于民了?他不当焱王,却把焱王赠给别人当么?这合乎天武之道,合乎无上至理么?”
我噤了半钟,答道:
“兴许是祖先生不准当焱王了。”
老孙大张呆口,痴痴地望着桌上的字报。我疑心他的舌头是打了结,便去察看,他却把字报卷在怀里,失了三魂七魄地怪笑,一步一步挪出我家,在门口猛回头,丢了什么似地念道:
“焱王,死啦!”
后来,我听军里的士官谈起,祖先生宣布废除焱王古制时,永安城乃至梁国各郡,都有书生投河上吊,怎的也要祖先生推出位新焱王,为各地的军士增了许多麻烦。
军士们说,其实朝晟议会有过争论,有半数人支持奡将军反对祖先生,力求存留焱王之位,促成君王与议会的双向监管。
可祖先生用一句话封死了他们的嘴——
没有焱王这口马桶,你们就拉不出大粪了?
我不知这句话是挑衅或是侮辱,但用来描摹老孙的背影,甚为恰当。
(六)
焱王覆灭后,梁国不再,祖先生以朝晟为国号,结合瑟兰与格威兰的体制,废除爵位户籍,严禁奴仆之风,鼓励各地修路屯粮,借飞速传达讯息的天曜做到了大公都不敢妄想的事——
无徭役,皆雇佣!
我能理解祖先生的底气何在。有天曜传讯,贪赃枉法者无所遁形,政令执行的效率达到一个空前的高度。
可祖先生后续的一系列新政,我却摸不清是何用意了。
祖先生列出大量禁忌,纳妾、多妻、青楼、狎妓、兔爷等不必说,跪拜、敬称乃至劝酒都归为糟粕。凡是有以职位自称、打官腔摆排场的,听闻者皆可举报。
我是认为祖先生矫枉过正了。不少礼节文化是刻在梁人骨子里的习惯,就似木灵与金灵的主仆尊卑,非一朝一夕而成,既不是一蹴而就,又如何一朝倾覆呢?
老孙更是牢骚满腹。他说这些都是祖制,祖制必是对的,对的必是好的。既是好的,哪轮得着祖先生变革呢?
我起了兴致,求老孙谈谈这些祖制好在哪里,老孙却念起经书,说什么宗法尚严、悖祖之人死不足惜,叫我一头雾水。
等通报一来,承诺宣讲新政者优先录用为干部,老孙又不谈祖制了,成日去学堂复述祖先生的新规矩,为乡里乡亲讲解新政好在哪里。
我因置办物什,去县城走一趟,但见书生干部对祖先生略有微词,而农夫劳工则无所谓。听过老孙授课的乡亲们议论新政,说祖先生管的不是他们,而是昔日的老爷,业因此,他们绝不反对,反正老爷吃苦,他们便享福。
乡亲们好比是矿井里的耗子,时政嗅觉比高级干部都灵。果然,不出一年,第二波新规又布告全国了:
对新政阳奉阴违者,严惩不贷,检举者,有奖!
首先落网的,是昔日保举过老孙考书院的县太爷。朝晟攻来时,他率部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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