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一回喜糖·冥婚 (第2/2页)
是被什么重物压垮了脊梁。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泛着青灰色的光,嘴唇干裂,嘴角还挂着丝丝缕缕像是尸液的东西,随着轿子的晃动,晃晃悠悠地欲滴未滴。他们的动作机械而僵硬,每走一步,脚下都扬起一阵尘土,那尘土中,竟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纸钱,白色的纸钱如同破碎的灵魂,漫天飞舞,纷纷扬扬地落在我的肩头、发梢。
路边一辆车戛然而止,车灯光惨白惨白的,像鬼火一般晃眼。驾车人目光直直地锁住花轿,眼神空洞而死寂,仿佛被抽走了灵魂。我的仆人小福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他平日里那圆乎乎、透着机灵劲儿的脸,此刻在这诡异的光线下,却显得格外狰狞。他的笑容扭曲而夸张,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排森然的牙齿,牙齿上还挂着丝丝肉屑,牙缝里塞着暗红色的不明物。他一路小跑到那人跟前,“先生,吃糖!”声音又尖又细,划破夜空,透着说不出的诡异。驾车人回过头,目光扫向花轿,却像穿透了我一般,视而不见。可我分明瞧见,他那张脸,竟与我一模一样!他的脸上毫无表情,眼神呆滞,像是被操控的木偶,只有嘴角微微下垂,透着一股子绝望与哀伤。
慌乱间,我手肘碰了下轿门,那原本紧闭的轿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声音在这寂静夜里格外刺耳。我不及多想,冲出去朝着林子狂奔,黑暗如墨,仿佛要把我吞噬。四周的树枝像一只只鬼手,疯狂地拉扯着我的衣衫,尖锐的刺划破我的皮肤,鲜血渗出来,瞬间被冷风冻得冰凉。脚下的枯枝败叶被我踩得“嘎吱嘎吱”响,每一声都像是催命的鼓点,伴随着我的喘息声、心跳声,奏响一曲死亡的乐章。不知跑了多久,眼前出现一座亮着灯的屋子,昏黄的灯光在黑暗中摇曳,像是鬼火闪烁,我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拼尽全力冲过去敲门。
门“嘎吱”一声开了,下午那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站在门口,他的身形比之前看到时更加佝偻,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眼神空洞得如同两个幽深的黑洞,直直地盯着前方,对我的到来毫无反应。小福从他身后闪出,此时的他,身形似乎变得高大而扭曲,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排森然的牙齿,牙龈红肿,渗着血,“你终究还是来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地狱传来的诅咒。我低头,双脚不知何时穿上了那双红色绣花鞋,鞋面上的金线,仿若扭动的血蛇,蜿蜒着、盘旋着,寒意顺着脊梁直蹿头顶,我的双腿一软,瘫倒在地,眼前的世界渐渐模糊,陷入无尽的黑暗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