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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串,坐在厅下的易音首先蒙着耳朵大喊,把他的话给截了。
“糟老头,有什么屁就快放,咱们寨上不识‘老子’这家伙,也不作兴之之也也这一套,听得我全身都出疹子了!”易音听腻他那一套,早厌恶了。
侯师爷白了他一眼,难得有个好机会阐扬老庄思想,这人真没见地!咕哝了一声,才开口:“不知道官字怎么写,也该知道做官儿的是什么样的东西吧!这是个什么样的时局?你以为每个地方都有青天大老爷?要真有,咱们会沦落为草寇吗?少做清秋大梦啦!官儿——我呸!”侯老爹轻蔑地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我告诉你,这官字怎么写,一块屋顶两张嘴儿;这两张嘴儿,可都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作为,做的都是所谓的上骗君下欺民。呸!你跟他们说说去呀!说卜山全都是敢做敢当的汉子,没杀人、没放火的,有人信才真见鬼了。”
“我们什么都没做,凭什么?”一名汉子不满地哼声,侯师爷眼神锐利地横了他一眼。
“大丈夫能屈能伸,避避风头有什么不得了的,总比伸长脖子让人砍来得强!反正事情不是咱们做的,对得起良心就好,吃饱撑着才跟他们硬碰硬!”这回侯师爷可不是说些颠三倒四的醉话了。
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一时之间,把众人驳得无话可说。
“二当家的,你怎么说?”刘文不死心,转向小韬,想找几个志同道合的人杀下山去。
小韬耸耸肩膀,侯老爹所说的正是他心里想的。“侯老头说得有道理,我没意见。”
“官哪……我……”侯师爷打个酒嗝儿,大力地拍拍胸口。“想当年我也干过官儿,结果呢?什么屁都没有!好官死啦,死得干干净净,你们净跟那些坏胚子干上了有什么好处?”
卜老虎搓搓鼻头,复而抱胸,用深思的目光扫过在座众人。
“大伙儿该没忘记,当年咱们是怎么沦落至此?现下那姓徐的混蛋给咱们这一搞,也没多少时日好耀武扬威了,其他那些个坏蛋,听说也没什么好下场。我们委屈了十多年,这冤总算伸了大半,咱们限前是该好好合计合计未来。不愿意跟着我的,就回头安安分分的当小老百姓;愿意跟着我继续做下去的,半年后咱们还是在这儿碰头。”
他停了一会儿,目光依依不舍地扫过众人。
“这件事其中可能有误会,大伙儿先分批乔装下山去吧!等到事情水落石出,我自会有个说明。山上的金银珠宝你们全拿走吧!兄弟们跟了我这么些年,我却没能好好照顾你们,实在过意不去。”说罢竟弯腰一揖,几名年纪较长的大汉不愿受他这一拜,纷纷跪了下来。
“不要这么说!大当家的,当年要不是你倾家荡产留我们,咱们老早都饿死异乡了。这些东西我们不能拿,算我们回报大当家的一点儿心意。”一名中年汉子说着说着竟呜咽起来。
“能有你们这么些个好兄弟,我卜老虎这生算没白活了!”他哈哈一笑,忍不住鼻酸,流下了热泪。
第九章
在徐至圭的人情压力下,松吟所呈上的那份公文批准得很快。两天后,县捕头领了数百名官兵团团围住了卜山;但是卜山上只剩下一座座空空的寨子,除了飞禽走兽,官兵连个人影儿都没见着,这真是有史以来围剿得最轻松的一次任务。
徐至圭气得哇哇大叫,在杨倩的命案没捉到凶手前,众妓院都不敢再送姑娘出去。徐至圭想提升名气,攀权附贵的后果竟是惹来一身骚,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松吟回到了夔州。身心受到重创的他不愿对家人说明什么,只是搬离了萧家,一人独居在山中,过着清苦的耕读生活。
几个月来,他活得沉闷,过得凄冷、无望。他几乎能够预见自己的未来,将会忧伤地悒郁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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