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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的妹妹,曾經也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白馬王子。

圓臉女孩叫鬧鬧,瘦瘦女孩叫靜靜, 他們都長大了。

鬧鬧抱住靜靜, 很輕很輕地拍拍她的腦袋, 語氣堅定:「咱們先去做個活檢,不疼,總是得確定一下,你說對麼?」

彭靜靜沒吭聲, 依在她懷中。

鬧鬧在想怎麼能讓她明白這件事:「就像你手下內些人遞上來的企劃書,不管怎麼樣,你都得給人個結果對不對?成或是不成,不成該怎麼改,成了下邊該怎麼操作,每件事都有每件事的章程,咱不能亂,對不對?」

彭鬧鬧已經都記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沒這麼跟妹妹說過話,多少年沒這麼有當姐姐的模樣。

她已經習慣了凡事都躲在妹妹的羽翼下。

然後,她說動了彭靜靜。

他們一起去妹妹小時候住過院的私立醫院裡做了穿刺活檢。

沒有想像中疼,所以彭靜靜顯得比較平靜。

在等待結果的那幾天裡,家裡安靜得像個荒漠。

結果出來的比想像中快,他們家一直很順,鬧鬧從小到大沒見媽媽哭過,反而總是媽媽哄著成天哭唧唧的可愛老爹,可這回,媽媽也扛不住了,死死咬住哭聲將臉埋在老爹的胸口,肩膀哭得不住發顫。

而老爹,憋紅了眼眶,生生扛住,他說一個家有一個人亂就得有一個人穩,這個時候,他不能亂。

檢查結果是彭靜靜決定要自己面對的,她仍舊穿著她的高跟鞋,她的高定西裝,她的正紅唇膏,坐在那間辦公室里,聽大夫說需要做手術,位置不太好,得全切。

後來……

後來妹妹就瘋了。

她躲在黑漆漆的房間裡哭,她抽很多的煙,她整夜喝酒,她不跟別人說話。

再後來,鬧鬧和爹媽開了一次小會,家裡無論什麼時候總得有人守著妹妹,他們都有這樣的預感,怕她鑽牛角尖,干傻事。

兵分兩路,她去找大夫。麗,嘉

鬧鬧記得拿完報告回家的路上,彭靜靜問了她這麼一句:「全切,是全部割掉嗎?沒有乳房了嗎?」

她從未問過姐姐這麼專業的事情。

她和所有北城大妞一樣,活得肆意灑脫,小事不過眼,大事不留心。

彭鬧鬧說不出話,沒有辦法殘忍地說出那個「是」,只緩緩地點了下頭。

「沒有別的辦法嗎?」

「我們可以找一個很厲害的大夫。」這是她的承諾。

、、、

今早出門前,老爹說去世伯家做客,彭鬧鬧一心想著妹妹的事,別無其他。可這一天實在太漫長了,她見到了喻蘭洲,和他說了好些話,收回了那枚戒指,找到了給妹妹動手術的大夫,還剪了頭髮。

小姑娘壓著裙擺坐下,深深喘了口氣。

彭父與愛妻對視一眼。

鬧鬧想起什麼,提起精神跟爸媽說接下來的安排,大夫找到了,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怎麼讓妹妹接受手術。

彭鬧鬧在甲乳科,每天都要收新病號,她雖然知道這些人一定是很痛苦,很艱難才說服自己來手術,可到底自己沒有經歷過,現在真遇上了,她由衷地佩服那些不服輸於命運,即使被捶到地底都要爬起來的女性病人。

乳房對於女人來說,太重要了。

那是女性的象徵,是媽媽的象徵。

是自信的來源,是美的體現。

有些人寧願就這麼病死也不願自己是殘缺的,她們認為一個完整的自己比活著更加重要。她們認為手術比死亡更加可怕。而有些人,直面了這種恐懼,接受了不完整的自己。

鬧鬧想到了柯蓮。

她該是個怎樣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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