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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譚孤鴻卻站在他的面前,認認真真的聽他從頭唱到了尾。
這首歌很熟悉,大約是某部電影的插曲,可除此之外,她應該還在別的地方聽過。
回憶很久,這才依稀記起,那是在西西里巴勒莫,老丹特小女兒單身派對的那個夜晚,她喝醉了酒,鬧著讓他唱歌給她聽。
往事一一浮現眼前,耳邊的旋律似乎也瀰漫著當初葡萄酒的醇香澀然。
一曲終了,男人低頭調試吉他,準備換下一首歌。
譚孤鴻走上前,在他的吉他盒中放下了五千日元。
男人微愣,笑著向她道謝。
「你是中國人嗎?」她開口問。
男人很驚喜:「是啊,你也是中國人?」
她點了點頭,問道:
「可不可以告訴我,剛才那首歌叫什麼名字?」
「你不知道嗎?是很出名的香港老歌啊。」
男人有點奇怪,但還是回答了她,「《一生所愛》,這首歌的名字,叫做《一生所愛》。」
異國他鄉,人潮洶湧的街頭上,譚孤鴻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裡,突然覺得心上塌了一角,就像是窗子破了一個洞,有冷風順著缺口呼嚕嚕的灌了進來。
一生所愛
也許所有的答案,他從一開始就告訴她了。
來到日本之後,每到一處落腳的地方,她都會及時告知小田,然後由小田將那些時空膠囊寄來的信,再轉寄給她。
輾轉數手,不辭艱辛。
可距離她來到東京,已經整整一周了,她沒有再接到新的信件。
一周以前的那封信中,他已經完全道明了他的病情,並且決定去厄瓜多見她一面,也許是最後一面的一面。
所有故事從那個潮濕的陰雨天,那條泥濘的公路上開始,也便應當在此結局。
她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或許意味著,這個世上她與他最後的一點聯繫,就這樣不復存在了。
十二月的時候,譚孤鴻取消了去北海道的行程,轉而去了靜岡縣,住在了富士山下的一家旅館。那是一家非常老舊的日式溫泉旅館,設施陳舊,價格便宜,往來遊客很少。
譚孤鴻一住便在這裡住了好多天,偶爾出門散步,偶爾泡泡溫泉,提前過上了數十年後的退休生活。
每天清晨醒來,打開窗就能看見外面一整個富士山。
雲氣繚繞,積雪皚皚,那是一種巨大的寧靜與美麗。
她曾經看過一句話,此生唯一能擁有富士山的方式,就是路過她。
從轉瞬凋零的櫻花到倏爾融化的白雪,這個國度真是將物哀美學發揮得淋漓盡致。
因為無法追求天長地久,所以便執著於一剎那的絢爛嗎?
可四季常有,枯榮興衰,順其自然,又何必強求。
山腳林間,有一座古老的神社,據聞這裡供奉著淺間大神,是整個富士山信仰的中心,保佑著四方居民和來往的登山者,非常靈驗。
譚孤鴻本來是不信神佛的,並非是沒有敬畏之心,只是不願意將命運寄予虛無縹緲的神靈,更相信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可這一次,她卻終是沿參道來到拜殿,搖了鈴鐺,獻了香錢,鞠躬兩次,拍掌兩聲,雙手合十,心中默念。
聽聞人在少年,總會偏好傷感悲劇,因為生機旺盛,故而看繁星隕落,看煙花泯滅,才會體會到生命的存在。生離死別後,故事裡的人和事才能刻骨銘心,才能念念不得忘,才能長久意難平,才是所謂悲喜無常的真實人生。
曾幾何時,她也如是。
然而這一次,她卻衷心想要求一個俗氣結局,皆大歡喜,圓圓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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