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部分 (第4/5页)

任何体面。便也含了怨怼之意:“陛下当日青睐她,是因为她貌似元皇后。可是因为元皇后的样貌便是红颜命薄,这一个个的都辞世而去。若儿素来无宠,可是待陛下却是毕恭毕敬从来没有错处的啊。”

提起元皇后,慕北易便有些沉默。他死很多妻妾,枕畔之人一个一个的红颜化作白骨,是很让人惶恐的。

枕春犹自又道:“陛下自是无上的明君,可世间自古没有双全之法。”

慕北易攒眉:“朕也会加封她的父亲,让她全族得一次体面。贞贵嫔是为救你而遇害,朕要嘉奖她的。你封后在即,礼部俱备,倘若哭坏了眼睛叫天下人如何看待?”

“天下人只是平心而论,用眼睛来看。”

慕北易听她言辞之间有些锋利,心中的柔软稍减,啧声负手。

枕春哭得伤心,苏白上前且扶且哄,将她侍奉进了内堂。

慕北易给了端木若追封,先说是追封为昭容,枕春不肯。后来便也半肯半不肯,追封端木若为妃位,谥贞妃。贞妃听着很讽刺,虽然慕北易不知道缘由。高乐自称没有救治贞妃,满心愧疚,无颜面再侍奉天家,请辞了太医之职。

因丧事撞了封后的喜事,礼部称只有妃子给皇后让路的道理,是没有皇后给妃子让路的道理的。如此端木若的棺椁便不能停足七日之久,须得连夜抬出去安葬。

枕春趁夜扶棺,素衣白花,扬手洒了一路细细碎碎的纸钱。宫道上徐徐的凉风宛如带着潮湿的腥气,宫娥们垂头低眉地跟着送灵,不敢说话,生怕触怒这位明日便要封后的后宫女主人的伤心处。

棺椁到了右银台门,枕春便不能再送了。即便是准皇后,也不许跨过那道门。枕春眼睛落在门前的马儿身上。

右银台门外上来一个低头兜帽的马倌,戴着厚厚的横巾裹着脖子,看不清脸来。

苏白眸光一闪,上前与那马倌道:“送丧仪的队伍可安排好了?”

那马倌十分耳熟,低声道:“都准备好了,劳请苏白姑姑。”

枕春挽着素白的披帛上前,轻声正色:“你一个外头的马倌,哪里认得内宫的苏白姑姑,仔细说话。”

那马倌肩膀一僵,连忙俯身下去:“多谢贵人提点。贞妃娘娘的棺椁便交给小的,小的定一路押送去妃陵,万无一失。”

枕春扶着棺椁,徐徐吐了一口浊气。半饷,她直起身来,最后洒了一叠纸钱,才有声有色长长短短地哭起来。

浩浩荡荡的丧队出行,趁着墨黑的夜,好似一队幽白的亡魂。天空压得低沉且闷人,宛如有一块穹庐罩顶,让人逃不出去。夜风吹着是凉的,凉中带着刺骨的寒意。

枕春哭足了,头上的白花轻轻颤抖。苏白扶她上了轿辇,待坐定了才在黑夜里抬起轿身。那浓浓的黑夜遮住了每个人的表情,枕春仰头望了望头顶的黑云,一手疲惫地撑着下颌,嘴角轻轻一抬,这才勾起安心的笑意。

祈武十二年二月,草长莺飞。大魏国迎来了他们的第三任皇后,安皇后。

安皇后在封后大典上,顶着一双核桃样又红又肿的眼睛。

这年慕北易三十七岁,枕春二十六岁。二人龙袍凤衣,立在金銮殿殿前的高台上,一眼望去,整个乐京的人间烟火尽收眼底。

数以百计的朝臣与殿前的汉白玉石铺地的广场上静候,春风都凝滞了一般。

枕春可以感觉到,慕北易攥着她的手很紧。

先要枕春跪。

枕春便跪了。

冯唐念的是:“祈武十二年二月初廿一,大魏国天子感昭告于皇天后土诏曰朕自渺躬嗣位以来,身履薄冰之虞,惕若临渊之身。夜寐夙兴弗敢懈怠……”

枕春低声:“陛下还这样夸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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