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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的手推车上在餐桌间穿梭,浑身上下散发着###食欲的酱红色,一身雪白装束的厨师气定神闲地摆弄着手推车上的烤鸭,夸张地挥舞起手中明晃晃的钢刀,刀光闪烁,顷刻间一只烤鸭就变成了一只鸭架。每天要肢解上百只烤鸭的厨师,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对烤鸭味道腻烦的神情,但胖嘟嘟的脸上依然挂着垂涎欲滴似的职业微笑,让人看着不由得心生敬意。
《德行》十(4)
料理完烤鸭,胖嘟嘟的厨师礼貌地冲大家点了一下头,让大家慢用,然后推车要出包房。四叔着急起来,他试探性地询问厨师,鸭架的去处?他觉得鸭架上剩的肉要比厨师卖弄刀法切到盘子里的肉还多。厨师听不懂四叔嘴里说些什么,茫然地看着朱威和邢云涛,朱威笑着说让厨师把鸭架给自己打包带走,又对四叔解释了一遍,四叔心里这才踏实下来。
邢云涛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农民就是农民。
她是从健身房直接来饭店与朱威他们会合,这是新媳妇第一次与公婆相见。虽然此前朱威也给她描述过自己的父母和从小生活的环境,但她一直没有一个明晰的概念,因为她从小就没有接触过农村的环境,所以,也无从想象陕北农民的模样和他们的生存环境。
根据自己对陕北的了解,邢云涛曾经把朱威的父亲想象成一个头上扎着羊肚白毛巾、脸色黝黑、皱纹深陷的陕北农民,就像自己曾经看到过的一幅名为《父亲》的油画中那位农民,用粗糙结实的大手捧着一只碗口缺损的水碗,眼睛里传递着一种历尽沧桑的疲惫神态。虽然极少接触农民,但那幅油画给邢云涛还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觉得那就是陕北的农民,那就是中国的农民。
但刚才见面时,邢云涛觉得朱威父母的样子跟自己想象中的区别还是很大:公公看上去很瘦小,身上找不到一点朱威高大挺拔的影子,一头灰白的短发代替了羊肚白毛巾;脸上的皱纹虽然不深,但是很细密,几乎布满了除鼻子和颧骨外的整个面部;他那双同样粗糙的大手看上去还不如油画里的那双手,粗大的关节上满是皴裂的口子,外翻的裂口处已经生成了一种类似表皮的黑色组织,仿佛是冬天时流出的血水和脓水的凝结物……。婆婆虽然比公公小五岁,但看上去似乎比公公年龄还大,两条眉毛在脸上已经呈八字状下垂,温和的眼神披挂着低垂的眉毛倒是显得非常慈祥;婆婆显然来时刚刚修剪过短发,像公公一样灰白黑三色相间;一件月白色的长袖衬衣松松垮垮地罩在婆婆干瘪的躯体上,下身是一条同样宽松的黑色裤子;婆婆行卧坐站都是一个慢半拍的人,举止间倒像是一个城市里的老太太,只是那粗糙弯曲的手指告诉了人们,这是一个辛苦劳作了一生的女人。
席间,公公不小心把筷子拨落在脚下的地毯上,他不等身后的服务小姐去取新筷子,就把筷子拣起来,用手把筷子头撸了一把就继续夹菜了。婆婆在一旁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公公,似乎是在埋怨老头子有点不太讲究,随后从宽松的裤子口袋里面掏出一块灰黑色的手帕递过来,示意他擦一下筷子,公公摇了摇头拒绝了。邢云涛看在眼里,心里觉得极不舒服,虽然还没有吃饱,但她没再夹盘子里的任何菜。
初次见面,朱威的父母和四叔都略显拘谨,他们在与邢云涛偶尔的语言交流中都尽量放慢语调,期待着这个大城市里的儿媳妇能够听得懂他们鼻音很重的陕北话。遗憾的是每次都需要朱威在中间为他们做“翻译”,这样一来,本就拘谨的父母只好减少不必要的说话,只在席中朱威要加菜时,父母才会插嘴说:“不要浪费了。”“吃了不疼,扔了疼。”“够吃的就行了。”
朱威知道父亲没什么酒量,但四叔爱喝几盅,就点了一瓶茅台酒,爷仨几杯酒落肚后,话语才渐渐多了起来。四叔是一个心思活泛的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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