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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說越覺得不到位,索性放下手裡的針線,偏著頭,想了好一會兒,唇角浮出笑來,「我隨著爹娘,一起走向家中最好的時候,又經歷了家中最差的時候,眼下,雖然剛經歷了傷痛,卻已經不是最差的時候了。」

只是對於她的一蹶不振的父親來說,好與差並沒有什麼區別。

「那年,尚年幼,與母親陪著父親入京趕考,鑼鼓聲傳來,街巷裡傳喜,父親得了狀元,那可是讀書人里的頭一份兒,頂頂聰明的人才能做到的。聽說不能馬上回家,先要胯馬傳臚。自家爹爹得了狀元,卻不能最先瞧著,我是不樂意的,便鬧騰著讓母親帶我站到最前頭去看,要做見著自家爹爹的頭一份人兒。你們猜,怎麼著?」

蘇槿笙停了筆,緩緩抬起頭來,看著她,眼底生著一點光,隨著她的話掙扎著變亮了一些。

蘇槿桅揉了揉眼,枕住阿姊的另一條腿,眨了眨眼,有些茫然。

蘇槿時看著他們,面上染上了一點陽光的色澤,美眸睇眄,如一汪秋水靈動起來,「母親抱著我走不動,擠也擠不動,只好將我用力往上抬,站得高,也能成為最先瞧著父親的。到了宮門快要打開的時候,人潮是最洶湧的。母親被擠得雙腳離地,生生前移了好幾丈,幸好有官兵注意到了我們那裡,疏散了人群,我才沒有從母親肩頭摔下來。」

當時覺得害怕又刺激,後來回想,便是摔下來也無甚關係,左右周圍都是人肉墊子。

「再後來,看到父親率頭出來,在我眼裡,他就最威風最好看的,誰也比不過他。大多數人,都是為他而來,把旁人的風頭都壓了過去。」

那是她頭一次感受到那種被人矚目的感覺。

蘇槿言心裡震驚,面上不在意地撇撇嘴,「不過是一個狀元,有什麼好看的?每三年都會有一次。」

蘇槿時搖頭,「不一樣。狀元每三年都能有,但連中三元每場考試都考第一,整個大夏從建國至今,也不過兩人。第一個,那是幾百年前的傳說了。」

蘇槿言一聲驚嘆,沉默下來。

「我們的父親是頂頂聰明的。可是我們並不是富貴人家出來的人。為了不給父親拉後腿,我事事都求最好,終於在京城站穩了腳。步步艱難,回報豐厚。」說到這裡,她頓了一頓,略為自豪,「後來的事情太過突然。不過,我們能走過去第一次,便也能走過去第二次。我們還活著,還年輕,又有父母贈予的健強體魄和聰明頭腦,有什麼資格在還沒到最後的時候,就認為不能好呢?」

她說的好,不是靠父母的蔭蔽好起來的,而是靠自己,一步一步走起來。

她真想把自己父親抓回來,將他腹內黃湯倒一倒,問問他,能在青史留名的人,憑什麼現在就自暴自棄,認為自己不能好了呢?!

屋內,少女輕緩而談。

窗外,少年揮斧劈柴。

一顆紫色的漿果被鳥兒啄下,落到了少年的頭上。

少年抹一把汗,抬頭與鳥兒互瞪了片刻,咧開嘴笑了,「阿姊!稔子熟了!」

他放下斧頭,朝窗口跑過去。

「阿姊,稔子熟了!」

不過是稔子熟了,可是樹下再沒有那個會在蘇槿時吃得一嘴黑紫時給她遞來一碗鹽水的婦人了。

蘇槿時回過神來,微笑著點頭,正要道一聲「知道了」,便聽虎子道:「稔子熟了!爹該要戒酒回家了!」

蘇槿桅很快反應過來,拍著手道:「對了!稔子熟了,爹要回來了!」

這個回來,不是指他醉酒後回家拿銅子兒,而是他變回他們記憶中的那個父親。

蘇槿笙猛地站起來,邁著短腿跑到屋外,看著樹上受驚搖動的如同縮小的酒壺一般的果子,片刻之後,扭頭看向蘇槿時,眼裡涌動著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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