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 (第1/4页)

他做事永远都是一副一丝不苟专注的神情,就像他曾经给她红肿的伤口涂抹的红药水,跌进坑洼里被尖刺划破伤口的白色蝴蝶结。

亦绾都记得,她分明记得,像深深地刻进骨子里一般,她不想去惊扰他,却小心翼翼地喊着他的名字,声音里有失而复得的欣喜的沙哑,她喊他,“家明。”

如廊檐下铮铮相叩的泉水,家明忽然扬起脸,挹起的下颌因为惊喜而漾起了两朵好看的浅浅的梨涡,他没有吭声,而是快步走上前将亦绾一把搂进怀里。

那样紧却是那样的小心翼翼,紧得亦绾都快透不过气来,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了她。

亦绾听见家明在她的耳畔温柔地说着,“亦绾,对不起。”

她可以感受到他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声音里的颤抖,整整两年时间的相隔,那种一旦松手就再也要不回来的感觉,唯有紧紧的怀抱方能感知到彼此惺惺相惜的气息,像一种相濡以沫的执子之手。

亦绾知道,家明比她还担心彼此的安危,她缓缓摩挲到他胳膊肘上的那条鲜红的伤口,隐隐掺杂着泥土的芬香。

他一定是在下山的途中跌跌撞撞地摔了一跤,他一定在满山岗里焦急地寻找着哪怕是一丁点的通讯信号,而那只装在玻璃瓶里的萤火虫却安然无恙地栖息在家明裤子的口袋里,熠熠地洇染开一圈一圈的橙黄色的光芒,在寂寥浸水的深夜里,闪烁着稀薄的红影。

亦绾忽然心疼地落下泪来,明亮的眼泪栖在家明的肩上,像一只安然归息的蝴蝶,兜兜转转,他一直都在她的身旁,一直都在,不曾离开。

家明心疼地替她拭干眼泪,笑着说,“亦绾,你怎么一个人就跑到山上来了?这么晚了,一个人划船会很不安全。”

亦绾没有躲躲藏藏着自己的心事,而是直截了当地说,“我很担心你,阮家明,你知不知道,我怕我再也看不到你了,我怕……”亦绾伏在他的肩膀上早已泣不成声,唯有月光和星辉知道,当时的她是有多么的惊慌失措,恨不得肋下可以生出一双羽翼,像一只翩然起飞的蝴蝶,分分钟飞到家明的身边,告诉他千万不可以出事。

家明深邃的眼眸里就有了一丝转瞬即逝的痛楚和愧疚,他轻轻地抚摸着亦绾那如鸦青色一般的乌黑发端,声音嘶哑而温柔,“傻丫头,我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山上的信号不好,我寻遍了整个山头也找不到一处有信号的地方,你知道你这样一个人在深夜里划船过来,我会更加担心,以后再不许做傻事了,知道吗?亦绾,其实,你只要安静地等在原地,我就会一直站在你的身后,护你周全。”

眼泪无声无息地滴落在家明白色衬衫的肩头,一圈一圈地洇染开来,像狭长绵延的海岸线上盛放的一朵朵哀艳的水仙。

家明忽然将藏在裤兜里的盛有最后一只萤火虫的玻璃瓶拿了出来,轻盈地放在亦绾的手掌心,一种奇异的熨贴触感从掌心一直温暖到心里。

小小的萤火虫像一滴从云端轻轻滑落的蓝色雨珠,在如葡萄紫丝绒般的幽暗深夜里熠熠地闪烁着微弱却丰盈的光芒,而那只系着紫色蝴蝶结的玻璃瓶在月色里却像是一只五彩缤纷的水晶樽,优美而轻纤的剪影轮廓在沉寂的山林里划过一道道璀璨夺目的精致弧线。

亦绾破涕而笑,纤细的手指在玻璃瓶上缓缓地摩挲着。漫天的星子像人世间一颗一颗晶莹剔透的眸子,她忽然从家明肩头扬起的嘴唇不经意间却刚好碰触到家明低下头来的温烫湿润的唇。

刚刚好,不偏不倚,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天荒地老。

四目相对的时候,亦绾忽然瞪大了眼珠子,虽然亦绾今年已经十六岁,但毕竟是初吻,第一次他的唇瓣轻巧地落在她的唇上,带着心疼的小心翼翼和年少轻狂之间互相试探的蠢蠢欲动。

亦绾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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