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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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焱只得苦笑,换作从前,秦观这样调笑她,她怎样也得跳起来反驳他一两句的。可这时想到这日子过一天少一天,竟没办法回嘴,沉默了半天,才呐呐地道:“其实……其实,你就算不去入仕,倒也没什么……”

秦观一愣,搁下手中毛笔,走到她面前,轻轻捧起她脸笑道:“怎么了?这可不像少游了,从前不是口口声声催着我去考取功名的么?我好容易下了这决心了,怎地你却要给我打退堂鼓了?”

苏焱躲闪着他的目光,只讪讪道:“可你不是一直说你无心功名的么?我以前……以前只是肤浅地觉得文人不入仕有些可惜罢了。你老说你这性子不适合为官从政,我也觉得……你没有必要勉强自己的……”

秦观却俯身凝视着她,久久才浅笑道:“我若是没,尽在个身份,又怎配娶名满天下的苏家女儿?况且我也与子瞻约定好了的,待礼部大试结束,我中了制科,你就能‘聪明女得聪明婿’,我也方可‘大登科后小登科’呀!”

苏焱那夜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最近的事让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心里常常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当初刚认识秦观时她死活要让他去入仕,也不过是为了让他向着正史中的形象靠拢罢了。那时的秦观对她而言,还和她在现代时读的诗书上那个铅字印刷的名字没什么大差别,只是一个她知道的古代文人罢了。那时她想到反正他的命运再怎么与正史不同,却也终归避免不了一个“伤心人”的结局,所以才索性要助他早日成名。可是如今呢?如今他对她来说已是那么重要的一个人,就算她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他,却怎样也不愿意他日后在仕途上不得意,落得“少游醉卧古藤下,谁与愁眉喝一杯”的凄苦。自己明明早就知道他“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知道他一入仕途便要遭遇接连的政治打击,经历人间种种坎坷,他在后来的词作中将无数次写他只想过一种和平宁静的生活却不可得。如果不曾遇到她,秦观至少还能再潇洒地放浪个好几年,如今他却为了她……不对,根本是她一手将他硬生生推上这条不归路!

苏焱想到这里,一阵揪心的疼痛,她忍不住坐起身来望向窗外月光,脑中浮现出的却是正史中秦观那《如梦令》:“遥夜沉沉如水,风紧驿亭深闭。梦破鼠窥灯,霜送晓寒侵被。无寐,无寐,门外马嘶人起。”正史中的秦观他屡遭贬谪,天涯漂泊,岁暮飘零如是,她怎么能够让这个世界的他也遭遇这种事?可如今又怎样才能打消他的念头?自己从前不负责任的劝说如今看起来简直是在开他人生的大玩笑一般……那该怎么办?将所有的一切对他和盘托出?告诉他一入仕途从此永无宁日?还要告诉他……她不久后便要彻底地离开?

苏焱深深吸口气,强抑了涌上来的眼泪。每日里这么和他相处,她总暗暗对自己说要活在当下,快乐地享受现在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却又在同时深深地自责。听他在耳边说着情话,为她描绘二人美好未来的样子,心里总是极度的不是滋味。明知道不会有那一天的,却还要装出憧憬的笑脸,这种残忍而自私的事她到底要做到什么时候为止?从前在无意中伤害了子瞻,子瞻苦笑着对她说情有可原。而如今呢?她却是在刻意地伤害着秦观,做着那些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其实她每日里都恨不能对他明说了的,可对了他的笑脸,她只能把话都咽回肚子里去……

这种罪恶感每一天都在折磨着苏焱,却也让她对秦观有时格外的温柔听话。有时被他逗得着了恼,换作从前必然好几天不理睬他,如今也只是哄两句便消了气。秦观握着她手笑:“怎地少游如今脾气这般好了?我倒有点受宠若惊了。”苏焱也只是抓紧了他手,淡淡一笑道:“这还不好么?以后……我可未必有这好心情的。”

甚至有次秦观笑着说从没看过她做女子装扮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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