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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它时,却似斑斑残破的不堪回忆。如若知道今日之痛,我又是否会选择当初那条路呢?
眉微颦,但稍纵即逝,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复以往的冰冷疏远:
“这可是那日昭仪所说,愿得入梦的星光?”
“皇上——”眸底此时恰到好处泛上雾气,我转首望着他,樱唇嗫喏,仿若感动到极致,再说不出话来。
“万顷琉璃洗寰瀛,风簇浪散净雾星。”他低低吟出两句,修长的手指轻扣酒盅,清寂的声音在间或响起的闷雷声中如珠玉般,声声落进彼此的心中,和着过往的跌宕起伏,幕幕与星光纠缠间,终是随着最后一个音拍的消逝、隐去,不再忆及。
单调的音拍不如乐曲的合奏,在万籁皆静后,不会有余音的袅绕,丝丝入扣地继续左右人的情感,而是,停止了,便只是停止了。
这就是我对他的感情吧。一直都是单向地付出。所以,骤停后,再不会有牵缠。
“瑞彩絮飞冷画屏,银河渐沉舞流萤。”悠悠启唇,对上他的上句,却是截然不同的味道在其中。
品到,一丝苦涩。
他淡淡一笑,不置可否,斟满酒盅琥珀光,再饮而尽。
荧火虫愈飞愈高,迎着那疾雨闷雷,弥漫出一道别样的星辰点缀于漆黑黯诡的夜幕。
这是浪漫吧,雨幕厚云遮去所有,却创造出的星辰漫天。
但,如斯的浪漫,并非我触手可及的,伸出手,我握得住的,只有那清冷的空气,而这星光,逐次湮入黑暗,却入不得梦。
而这些,他不会知道,或者,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有些事,错过一时,便是错过一生!
第四卷 缘误 第63章 荣极肠断黯宫魂(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教始宫闱,端重肃雝之范,礼崇位号,实资翊赞之功,锡赐以纶言光兹懿典。咨尔倾霁宫昭仪安陵氏祥钟华胄,秀毓名门,誉重椒闱,德光兰掖,朕盼尔诞育皇嗣,绵延血脉。是以,朕奉太后慈懿,当晋其为妃以正名,赐号“璃”。令鸿胪寺择日备礼册命,望尔承颜思孝,翊辅坤仪,荷鸿庥于方永,聿观福履之成,勉嗣徽音,用赞和平之治。钦此!”
靖宣四年七月初八,天烨颁下圣旨,封我为璃妃。
未有子嗣却封妃,在西周后宫史上,仅有俩位。
另一位是前朝的泠贵妃,倾霁宫的上任主人。
这般的殊荣,即便是姑姑、姐姐,都未曾得到过。
我该欢欣吗?但我的唇边仅浮起更冷冽的弧度。因为我清楚,这道圣旨不过是对父亲的抚慰。毕竟我痛失皇嗣,对相府是不小的打击。
“朕盼尔诞育皇嗣,绵延血脉。”这句,真是莫大的讽刺。我还能为他诞育皇嗣吗?或者说,他会容得安陵氏女子再孕皇嗣吗?
金色的圣旨卷轴我收拢起,锦面上的纹花金丝却如刺般密密地蛰在肌肤上,是挥拂不去的泠清。
册妃大典定在八月十五日,据说,那一日是今年最好的日子,于我,不过又是一年中秋。去年的中秋家宴,是我第一次见到天烨,亦是第一次承了所谓的“圣恩”。
今年的中秋,是我册妃大典。可,这场册妃背面所隐含的,只是让我每次午夜梦徊时的不堪。
靖宣四年七月三十日,太后最终还是下了懿旨,倾霁宫宫女吟芩蓄意谋害皇嗣,罪名确凿,赐凌迟之刑,但念其往昔奉上恪守尽瘁,改赐白绫七尺。
彼时,我手中的碗盏落地,粉碎。赫色的汤药泼洒在水绿的毡毯上,床榻上垂挂的茜纱帘溅染上斑斑渍痕,这些渍痕映着初秋清冷的空气,愈发显出不干净的龌龊。
“娘娘,长乐宫执事女官苏暖求见。”婉绿见我神色恍惚,轻轻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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