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1/4页)
而临从红叶出来前,沈一一自去卫生间换了出门的衣裳,外面是一件米白过膝羽绒马甲,配白裤长靴烟色长围巾,里头是海棠红针织衫,针织衫颜色虽不如昨日披肩热烈,但另有一番妩媚与娇艳,长长的喇叭袖更掩住多半只手,落座后也不见她稍事挽卷,就那么迤逦铺展在餐桌上。却在她小小忘形的此际,袖口滑落露出半截白皙光洁小臂,纪小鄢由此方看到,她左腕手表右腕戴一条与裴炯腕间同一款式的k…gold手链……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手表与手链俱未能遮掩住她两只手腕里侧的疤痕,似两条蜈蚣,色作暗红,那么触目,且惊心。
察觉纪小鄢视线所落,沈一一慌忙放下手肘掩好衣袖,原本兴奋神色转作惊惶,双唇翕动半晌却无言。纪小鄢默默望住她——到底是怎样的状况让她对自己下手这么狠,割完左手割右手?又难怪,当她沉默不语时,有着与她年纪如此不符的沧桑与荒寂……
垂下眼睫沈一一紧咬住双唇,管弦乐队演奏完一曲又换一曲,自她进到这家餐馆她发现,或许是俄罗斯胖老板的喜好与刻意,这支乐队只演奏俄藉作曲家的作品,这次是老柴《如歌的行板》,复三部曲式,第一部黯淡窒息压抑苦涩,第二部中提琴小提琴大提琴交替演绎益发滞重且阴郁,第三部激动忿懑满斥不甘与不平,最后重复第一主题部分片断以两个轻黯的和弦作结尾——似叹息,带着不再挣扎的认命与萧索。
这曲子乃她外公生前所挚爱,这曲子亦伴她度过最艰难的时月,而此刻人不多的餐馆它幽幽响起,是巧合还是偶然?抬起眼睫沈一一看住纪小鄢,他碧色眼眸仍在望着她,询问当然有,更多的是关切,清澈暖意可以见底,融融消解掉《如歌的行板》第三部音符与音符间那如对命运嘶声控诉般予以人心的重负与不安。咽了口唾沫,沈一一涩然开口,“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
纪小鄢点点头。沈一一端起面前杯子喝了一口水又喝一口,长长衣袖依旧掩着半只手,露在外面紧握水杯的手指略发白,似攥一把只属于自己的斑斓悲欢,恨不能将手心硌出血……隔着桌子纪小鄢连水杯一起握住她的手,分明突兀却因了他霁月光风地拍抚而不涉私情与暧昧。“不要管我或别人怎么想,”纪小鄢温言道,“重要的是,那些、都过去了,妳说是不是?”
沈一一不语,良久点点头,是的,都过去了,无论多艰难,也都过去了。无论过程有多久她又扒了几层皮,也都过去了……
侍应生这时近前撤掉头盘,纪小鄢亦放开沈一一的手。第二道菜是她之前吵着要吃的红菜汤,清甜馥郁的奶香混着浓浓的牛肉香,汤面浮一层厚厚奶油且佐以奶渣饼,如此催动食指的味道不待侍应生离开沈一一已凑近嗅了嗅,尤嫌不足又用指尖儿蘸了点奶油尝了尝,像只主人拌食儿时绕着餐盘打转转的小馋猫,餐桌礼仪神马的全然不顾了。却在侍应生离开后咂嘴轻声道,“真香。就是这个味道。可是我忘了,我已经喝不了这么浓的汤……”
……
是的,她已经喝不了这么浓的汤,亦吃不了过于油腻的食物且不能饿,不能饿的同时一次还吃不了很多,只能少吃多餐远离辛辣以清淡为主——
五年前那次伤害说不上是谁伤谁更深,只是裴炯眼见着他的小鸵鸟转身疾逃,却再没想到刚转了一条马路她就被车撞倒在地,“送到医院开腹腔摘掉了脾,随后术后厌食症导致胃溃疡,又因胃溃疡切掉了五分之三的胃,二次术后抑郁症——自杀——当然未遂……”冷冷的陆沛涵看着裴炯,看着他面色由惨白转至死灰,仍觉不过瘾加重语气道,“听上去很韩剧很八点档是不是?特悬乎特不像真的是不是?可是抱歉、裴少,这些都是真的。一一之所以没死成,也全怪阿姨明明说要去开会却突然跑回来,因而没能如您的愿,裴少,我也代她向您道个歉!”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