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1/5页)
茹泽娜从阶梯上俯视着这一幕。到现在为止,她只是在自己腹部里感到的骄傲,开始在她的全身增长,使她充满挑战的力量。当雅库布走上阶梯,朝她走过来时,她说:〃这狗不准带到这儿来!〃
雅库布温和地回答她,但她不能再退让了,她叉开腿站在里士满楼的大门中间,重说道:〃这楼是给病人住的,不是给狗住的,这儿不准带狗。〃
〃小姐,你的长竿和套索在哪儿?〃雅库布说,他抱着狗,试图从她身边挤过去。
茹泽娜听出雅库布话里的讽刺——这可恨的讽刺总象是要把她踢回她原来的地方,她不想蹲的地方。她恼怒得两眼冒火,一把抓住狗的颈圈。现在,他们都在用力拉颈圈,雅库布拉过来,她又拉过去。
雅库布抓住茹泽娜的手腕,猛地一下把她的手拉掉,姑娘摇晃了一下。
〃我敢断定你是在婴儿车里装满狗的模范!〃她在他背后叫道。
雅库布转过身,他们的目光顿时碰在一起,露出一种不加掩饰的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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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哈叭狗好奇地满屋子嗅着,仿佛不知道它刚才险些大难临头,雅库布展身躺在沙发上,不知道拿这条狗怎么办。他喜欢它,它看上去挺温顺,讨人喜爱。事实上,这条狗在生疏的房间里很快就感到舒适自在,信赖一个陌生人,这种若无其事近于傻里傻气。在审视了房间的各个角落后,它跳上沙发,在雅库布身边躺下。雅库布吃了一惊,但对这种友谊的表示没有反对。他把手放在狗背上,享受着它身上发出的热气。他一直喜欢狗,它们富有感情,忠实可爱,同时又完全深不可测。人们永远不知道,这些来自陌生的、不可理解的自然界,令人信任和快活的使节,它们的头脑里实际上在想些什么。
他搔着狗背,默想着刚才目睹的情景。那些带着长竿的老头,他把他们视作是监狱看守,审讯员。窥探邻居而希望发现一次偶然的政治议论的告密者一样的人。是什么动机促使这些人去干他们这种可悲的工作?忿怒?当然是,但也是对秩序的向往,希望把人类社会变成一个机器世界,在那儿一切都将准确地运行,按照程序表工作,服从于一个无视个人的制度。然而,向往秩序就是向往死亡,因为生命本身就是一个不断地破坏秩序的过程。或者换句话说:对秩序的热望是一个堂皇的托同,一种恶毒地厌恶人类的借口。
接着,他回想起那个企图挡住他路的金发姑娘,他心里涌起一阵痛苦的憎恨,他并不对那些带竿的老头感到愤怒,他知道他们那一类人,他从不怀疑那种类型的人存在,他们不得不存在,他们永远都是他的迫害者。但是,那姑娘则另当别论,她表明了他永久的沉沦。她很漂亮,她不是作为一个迫害者,而是作为一个被这幕场景吸引过来,与迫害者一致的旁观者出现在他面前。雅库布总是对这些旁观者不假思索地就站到刽子手一边,自觉地帮助压制受害者而感到恐惧。在一个时间内,刽子手成为一个和蔼可亲的形象,而受害者身上却有一种令人厌弃的贵族气味。大众的心也许曾和可怜的受害者一致,但现在却同可怜的迫害者一致了。在本世纪,猎捕人就是猎捕享有特权的人:那些读书的或拥有狗的人。
他的手触摸着狗的温暖身躯,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个金发姑娘是一个征兆,她带来一个神秘的训示,表明他命中注定永远不会被这块土地所接收。她——大众的使节——将总是很高兴把他交到那些拿着有套索的长竿的人手中。他抱着狗,把它紧紧贴住。头脑里掠过一个念头,他绝不能把这只动物抛弃不管,让它没有保护。他要把它带到国外去,作为一个遭受迫害的纪念品,作为那些逃出来的人的一个纪念品。但是,他接着意识到自己正在庇护这只性情温和的狗,仿佛它是一个陷于绝境的逃亡者,这一切顿时显得有点荒谬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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