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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凌鏡。&rdo;

凌鏡腳步一停，只看到蘇九歸負手而立，背後就是展開的通天長階，他明明沒多好受，此時居高臨下，看戲一樣看著他。

&ldo;第一次當人嗎?&rdo;蘇九歸問。

凌鏡殺意滿身，被一股憤恨沖得找不到出口。

蘇九歸淡淡道：&ldo;她恨你。&rdo;

凌薇恨他，這話從別人嘴裡說出就像是有人凌空扇了他一巴掌。

蘇九歸有人愛，逐白永遠不問緣由跟在他身旁，他要成仙還是成魔，逐白都幫他。

凌鏡身邊只有一個凌薇，但凌薇恨他。

&ldo;人有七情六慾，有愛有恨，有難堪，有恥辱。&rdo;蘇九歸像個師尊般循循善誘：&ldo;你正在經歷。&rdo;

蘇九歸看守噬淵時，凌鏡是蘇九歸的心魔，那時凌鏡一字一句來戳蘇九歸的肺管子。

現在蘇九歸成了凌鏡的心魔。

他字字誅心，一刀刀像是要把凌鏡凌遲。

&ldo;凌姑娘恨不得咬爛你的肉，要死也會拉你一起死。&rdo;蘇九歸聲音很淡，他說出了凌薇的心裡話。

逐白在旁觀戰，聽到這話也是一愣。

蒼穹已經降下異象，太陽快要完整鑽出，末日來臨時，蘇九歸不上通天長階，也不關噬淵。

他竟然還在跟凌鏡談心。

凌鏡算是蘇九歸的心魔，但他在跟自己的心魔談心。

蘇九歸另有打算，他師尊從來不按照別人給他的話本走。

大道朝天，蘇九歸所走的路才是他的道。

&ldo;你想殺她嗎?&rdo;蘇九歸道：&ldo;想清楚點，她死了，世上再無人跟你有瓜葛了。&rdo;

凌鏡捏了捏拳，他無法殺凌薇，他剛才明明能一巴掌拍在凌薇天靈蓋，但他無法下手。

他說不出自己是怎麼了，這不正常。

凌鏡越是痛苦，蘇九歸反而越覺得有意思，好像凌鏡給他帶了不少樂子。

一個鏡子複製出來的東西，他有了七情六慾，有了自己的因果，他便有了缺點。

人的七情六慾難以駕馭，修道之人花費千年要與自己共處，鏡人第一次當人，會拿這東西傷人傷己。

就像一個小孩兒拿著一把刀，逢人便揮刀，並不知道這把刀會帶來什麼。

蘇九歸笑意刺眼，凌鏡幾次想要穩住自己的心神，咬牙切齒道：&ldo;你不飛升嗎?&rdo;

天上日月馬上就要同懸，蘇九歸一動不動，讓凌鏡覺得難堪。

&ldo;啊，&rdo;蘇九歸像是剛想到這件事，道：&ldo;聖人飛升。&rdo;

蘇九歸語氣輕鬆，好像剛才只是聽了個故事，道：&ldo;你好像忘了，我不是聖人。&rdo;

凌鏡渾身一僵，這不對，這不對。

逐白在旁聽著反而笑了，他師尊還真的不是聖人。

&ldo;我是妖魔。&rdo;蘇九歸一笑，他臉上全然沒有聖人的清冷自傲，他的笑意看上去有些邪氣。

他算什麼聖人，這幅景象是他一手造成的，山下哀嚎廝殺，血流不止，皆因蘇九歸。

有多少人罵他是滅世妖邪，就有多少人想要踩著他的屍骨上位。

滋養他的是人間怨念，可不是所謂的供奉。

如果真有天道在天上看戲，那他這次算錯了，如意算盤崩壞，算珠散了一地。

蘇九歸重生了，重活一世不是仙尊，而是世人皆恨的邪魔。

極為可笑。

&ldo;看來你我都不是個好棋子。&rdo;蘇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