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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白宙沒抬頭,同樣輕聲回答,「前段時間跟我媽回老家探望姥姥,順道去了一趟那邊的古鎮,看這明信片挺漂亮,就買了。等會兒給你看。」

白宙這麼說,周謙也就等著。

過了一會兒,他收到了。

正面是南潯古鎮的風景,青瓦、白牆、石板路、小橋流水,不同於大城市的風光,很容易讓人的心沉靜下來。

翻到背面,是白宙蒼勁有力的鋼筆字——

「我們把世界看錯了,反說它欺騙我們。」

看完這句話,周謙再去看白宙。

窗外夜色已暮。白宙的眼睛跟夜空一樣漆黑。燈火照進去的時候像星星。

他注視著白宙的眼睛。

星星也正注視著他。

這話醍醐灌頂,周謙讀懂的瞬間心就平靜下來了。

大雨忽然傾盆而下,像變幻莫測的命運。

聽著耳畔的急雨,周謙笑著罵了句髒話:「fuckthelife」

緊接著他又說了一句:「lifeislife」

這期間白宙始終凝視著他的眼睛,對他說了句:「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這個世界有時候糟透了。

可無論是暴雨傾盆,還是酷暑寒冬,他們會一直陪著彼此。

少年人在圖書館裡許下隱秘的諾言。

一個說得認真,另一個也聽得認真,並且記進了心裡。

所以在後來發誓的那個人不辭而別時,另一個才會因為以為他毀約而傷心失意了許久。

時間回到此時此刻,周謙在綠竹猗猗的竹林邊握住了白宙的手。「那會兒被你慣壞了,年輕氣盛脾氣不好,一點都不肯低頭,尤其不肯對你低頭,居然跟你生生賭了一年的氣,以至於一年後才知道——」

停頓了一下,周謙又道:「在那之後我就對自己說……把你找回來的機率大概是萬分之一。可如果真能把這萬分之一賭贏,如果你真能回來,我就永遠也不會對你生氣。」

「那你是不是食言很多次了?」白宙淡淡笑著揶揄他,也是為了打破此刻沉重的氣氛。

周謙大言不慚。「我沒有食言。那些都不算。小情趣而已。你不懂。」

兩人現在所在的地方,是顏婭的墓碑前。

現在夫妻合葬墓很流行。不過周謙沒這麼搞,顏婭和周崇山的墓地一個最東一個最西,遙遙不可及,中間隔了個山頭,連兩兩相望都做不到。

來這裡其實也是周謙的突發奇想。思及往事,心情難免有些沉重。好在跟白宙鬧這麼幾句,周謙的心情倒是好了很多。

他再看向白宙,說:「不管我跟母親有什麼仇怨,現在已經沒有機會去理清楚了。不過你還有機會。我知道,你既已成了人,就不會無罣無礙。」

沉默許久,白宙回握他的手,點點頭。「嗯。我知道。」

周謙靜靜瞧了他很久,又笑著道:「她已經知道我們在交往了。」

白宙也笑。「我覺得她一直很喜歡你。她覺得性格深沉不容易親近。倒是你每次來我家都…笑嘻嘻的,跟她說的話比我跟她說得多。」

「我是很招家長喜歡。」周謙道,「我也很招你弟弟喜歡。他挺可愛的,跟你長得很像。」

「嗯。」白宙俯身靠近,額頭抵上他的,「不過等他再大點,就別見他了。」

「吃自己弟弟的醋啊?你好小氣哦。」

·

錦城的風俗是,掃墓要上午去,大概是因為午後陰氣就重了。

不過周謙百無禁忌,和白宙在墓前聊了這麼一會兒,天已是黃昏。

二人互相打趣幾句衝散了來時的沉重心情,也說清楚了很多事情,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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