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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下——我好像並不認識你,也沒有邀請過你進家門——」他不動聲色地站起來,朝壁爐那邊靠近,壁爐上方有一把鍍金的霰-彈槍,「不知道能跟你談什麼生意——」

話音未落,蘭斯還沒有摸到那把霰-彈槍,就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黑暗中,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走到了吊燈底下。

他穿著考究,一身行頭價值不菲,儼然一副紳士模樣,臉龐卻像骷髏頭般駭人,過分突出的眉骨下,深陷如窟窿的眼眶中,那對扭曲燃燒的金色眼珠子正冷冷地、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

蘭斯不明白上帝為什麼要創造出這樣一個可怕的怪物——身形高大而雄健,肌肉結實,遠遠看上去幾乎就是一個俊美無儔的男子,近看卻發現他長著一顆骷髏頭,蒼白的皮膚緊繃在冷峻鋒利的輪廓上,兩個眼洞射出令人生畏的金光,仿佛一具剛從墳墓中爬出來的死屍。

儘管蘭斯竭力維持上等人的風度,不想在這個怪物的面前露怯,聲音卻還是顫抖了起來:

「……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

莉齊不知道蘭斯經歷了怎樣恐怖的一晚,她睡得特別香甜,特別滿足。

幽靈應該不會再對她避而不見了,她可以專心致志地琢磨怎麼降伏他了。

洗漱完畢後,莉齊脫下睡衣,換上一條淡紅色的裙子,領口、袖口和裙擺均鑲著珍珠白的蕾絲,然後把頭髮塞進了發網裡。

發網上綴著珍珠和海藍寶石,頂端鑲著白孔雀尾羽製成的羽飾,潔白而優美的羽毛垂落下來時,她標緻的臉蛋兒看上去冷艷又昂貴。

莉齊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對自己的打扮和美貌都很滿意,因為這條裙子是她想穿的,而不是周圍人用眼光、用言語、用規矩逼她穿上去的。

她穿了十幾年的裙子,卻在穿了一次褲子以後,才懂得穿裙子的樂趣。

她今天心情好,見誰笑容滿面,哪怕是即將偷她二十萬法郎的蘭斯,她也沒有吝嗇兩個俏麗的酒窩。

蘭斯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走到她的面前,親一下她的額頭——他們的關係不管鬧得多麼僵,他都堅持那麼做。

她一開始很莫名其妙,不明白他為什麼對吻她額頭那麼執著,後來才知道,如果他不吻她的話,僕人們就會說閒話。僕人一旦講起閒話來,就不再會對她尊重,連帶著整個聖日耳曼區的僕人都會輕看她。他不能讓他的妻子淪落到這個地步。

莉齊一直看不懂蘭斯這樣的人。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活在過去——其實不止他這樣的「巴黎鼎貴」,美國不少南方人也這樣,內戰已經結束三十年了,卻仍然有不少南方人想盡辦法蓄奴,對奴隸動用私刑,積極推行《吉姆·克勞法》。

有一回,她和父親走小路回家時,甚至看見有人為了加入「暗夜騎士」——也就是早該消失的三k黨——而被燃燒的十字架活活燒死。

她不明白過去有什麼好的,正如她不明白正歌劇的動聽之處一般——明明他們在劇院也不會聽演員賣力地歌唱,而是打牌、下棋或閒聊,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去更加閒適的場所呢,非要跟真正的音樂愛好者搶包廂。

莉齊對蘭斯整個人都感到迷惑,但沒有多想。蘭斯並不值得她大動腦筋。

她對他假假地微笑了一下:「親愛的,昨晚睡得好嗎?」

蘭斯卻抬起一張蒼白的面龐,神色驚惶地望著她——平心而論,蘭斯既是君子,也是小人,可他從不把小人的一面暴露在皮相上,即使險些被她的馬蹄子踢斷脖頸,他的臉色也沒有這麼蒼白過。

他說:「莉齊,家裡有鬼。」

莉齊愣住,「啊」了一聲。

「真的有鬼。」蘭斯閉了閉眼,臉上浮現出恐懼的神情,緊緊抓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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