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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德·夏洛萊太太是那麼美麗,那麼和善,從不擺貴婦人的架子,不管你出身高貴還是低微,她都一視同仁,給你上最上等的香檳和最名貴的菸草。

她活力充沛,擁有一顆可愛的好奇心,會耐心地傾聽你的創作理念,哪怕她對藝術一竅不通,既不懂將一幅名作複製成版畫是多麼困難,也不懂鑲嵌畫獨特而典雅的美感,可她會揚起濃密的眼睫毛,用天真的語氣恭維你:「真厲害呀!」

一時間,德·夏洛萊太太成為了巴黎藝術家最喜愛的貴婦人。

藝術家本就是最不在乎道德的一群人,願意參加莉齊宴會的藝術家,更是把道德和名聲都拋到了腦後。

他們聲名狼藉之極,軼事三天三夜都說不完:有的曾因為偷-情,被對方的丈夫拿槍指過腦袋;有的曾因為情婦的丈夫突然回家,不得不在陽台站了一夜;還有的舉行畫展到一半,被憤怒的看客指出,畫上舉止放-盪的女郎是家中端莊嫻靜的老娘。

隨著她舉行的宴會越來越多,府上的藝術家也越來越多——畫家、詩人、鋼琴家、歌唱家等進進出出,絡繹不絕;整個夏洛萊府邸都洋溢著高雅的藝術氣息,她的名聲卻變得越來越差。

不過,人們已不再談論她的不端行為,都默認她是一個上不了台面的輕佻女人。

對於這樣一個壞女人,你能作什麼指望呢?

一個接一個的大型宴會裡,莉齊的確快活過——如果沒有經歷自由的地下時光,這樣浮誇的快樂的確能滿足她。

數不清的英俊男人恭維她,邀請她跳舞,為她作畫,為她彈琴,為她作詩。

她醉醺醺地攏著黑裘皮大衣,冷眼旁觀她的客人隨意噴灑香檳酒,五彩斑斕的燈光下,香檳酒匯成了一條流光溢彩的小河。周圍人都在起鬨,叫她蹚上去,要為她作一幅香檳美人的畫。

她踉踉蹌蹌地踩上去,隨著音樂起舞時,四面八方的歡呼聲差點掀翻屋頂,吵得好幾戶人家點起了燈,對他們怒目而視——那一刻,她的確沒時間思念埃里克,可是等賓客散去,留下一地狼藉,對埃里克的思念就遏制不住地涌了上來。

不管她怎樣宴請賓客,怎樣鋪張浪費,怎樣對外面的流言不屑一顧,她都感到強烈的孤獨。

她很想念埃里克,想念他的體溫,想念他的手指,想念他低沉動聽的聲音,甚至想念他的嫉妒心和控制欲——要是他在她的身邊,看到這麼一群人對她大獻殷勤,事情會變得多麼帶勁兒呀!

最重要的是,在他的身邊,她能隨心所欲,暢所欲言,暴露出自己的真實面目。

儘管現在的她已經很放肆了——她蔑視貴族,她玩弄藝術,她一擲千金;但是,跟地下那段時光比起來,不夠,遠遠不夠。

體會過自由的飛鳥,怎麼可能再甘心回到籠子裡?

已經是新的一年了,他為什麼還不回來?

難道他在那邊碰到了什麼意外,還是說爸爸並不在古巴,他撲了個空,覺得沒臉回來見她?或者更可怕的——他跟爸爸一起遇害了?

古巴的情況那麼危急,即便是身經百戰的將軍,孤身去那邊,也不能保證一定將她爸爸平安帶回。她當時為什麼沒有阻止他呢?

還有,爸爸——她簡直不敢想像,失去爸爸後的日子。

自從爸爸失蹤後,她一直逼迫自己不去想這件事,因為想也無用。巴黎的日子已經夠難捱了,如果她再任由自己悲觀想像下去,她會活不下去的。

然而現在,埃里克也失蹤了。

兩件事一起壓在她的胸口上,她再也無法輕鬆地將它們撇開了。

各種恐怖的畫面在她的腦中一閃而過。她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埃里克倒在戰壕里,頭上有一個血洞,好不容易埃里克扔出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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