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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那個叫溫舒唯的姑娘,沈寂一直在忍。

忍著不想,不碰,不亂分寸。

但「忍」字頭上一把刀。那把刀何時會落下來,就不得而知了。

溫舒唯炒了一盤玉米粒和一份番茄炒蛋,完後關了火,把兩盤菜端進客廳。

老校長正在臥室里接電話,像是她兒子打來的,老人時不時就會笑出幾聲。溫舒唯沒在客廳里看見沈寂,她放下菜盤擦了擦手,回過頭,目光找一圈兒,這才看見露天陽台上站著一道高高大大的人影。

沈寂站姿隨意,靠在陽台欄杆上抽菸。

大概是怕煙飄到屋子裡影響到她和老人,他刻意關了陽台門。

溫舒唯走過去,推開陽台門走了出去。剛才又是陪老人聊天,又是做飯,忙活好一陣,現在已經八點半了,天完全暗下來,暮色低垂,小區裡的許多人家都亮起了燈火。

她兩隻手靠在欄杆上,忽然嘆了口氣,帶著隱隱的不滿,吐槽:「也不知道什麼工作那麼忙,連回家陪老人的時間都沒有。」

沒有哪個老人不希望自己的兒女常伴膝下。溫舒唯感到難過,她想,每當夜深人家,鄒老師都會羨慕那些兒女在身邊的人家吧。

邊兒上,沈寂被煙燻得眯了眯眼睛,食指抖菸灰,語氣挺淡,「你老師的兒子跟我一樣,當兵的。」

「……」溫舒唯詫異地轉過頭。

「北疆,應該是戍邊部隊。」

溫舒唯:「你怎麼知道?」

沈寂聞言沒說話,迴轉身,夾煙的那隻手隨手往某個方向指了下。

溫舒唯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電視柜上擺著一個鏡框,照片似乎有些年頭了,整體有些泛黃。畫面背景似乎是邊疆的某處高原地區,周圍荒無人煙,一個孤零零的人影站在畫面正中央,身著陸軍夏季森林迷彩作戰服,膚色黝黑,站姿端正,沖鏡頭露出一個很燦爛的笑。

溫舒唯一下子愣住了,陷入沉默。

「好日子誰都想過,」沈寂說這話時,仍是他一貫的懶散調子,嘴角挑著一絲笑,輕描淡寫,沒有任何波瀾,「總得有人扛擔子。選了這條路,就走到底。」

他如此,校長的孩子也如此。

溫舒唯看著眼前的男人,有一剎那的怔忡。

沈寂斯人,分明時常讓人覺得懶散隨意吊兒郎當,但事實上,他的背脊永遠筆直,挺拔如一棵白楊樹。三分流氣散漫,七分鐵骨錚錚,兩種極其矛盾的氣質在此人身上完美交融,天衣無縫。

溫舒唯安靜了好一會兒,忽然鬼使神差般出聲,道:「沈寂。」

「嗯。」他應了聲,看向她。

「你父母是在雲城嗎?」

沈寂目光筆直落在姑娘白白的臉蛋兒上,靜默片刻,掐了煙,「問這做什麼。」

「沒什麼。」她笑了下,「就是覺得,你們,還有你們的家人都很不容易。雖然這話聽起來有點華而不實,但是,真的挺偉大的。」

沈寂看著她,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姑娘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小巧雪白的手攤開,伸向他,大眼睛亮亮的,鄭重其事且無比認真地說:「沈寂同志,能認識你,我很榮幸也很開心。」

沈寂依然定定盯著她,眸色沉沉,沒有說話。

周圍連風都似乎有一剎的靜謐。

須臾,

沈寂忽然很低地笑了下,說:「打個商量。」

「?」

「小溫同學,」他語氣低柔,淺棕色的桃花里盈著很淺的笑意,彎下腰,抬起手,食指微屈輕輕颳了下姑娘挺翹小巧的鼻尖兒,「別總這麼可愛。」

太他媽招人心疼了。

要命。

作者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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