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第2/3页)

芳契看到自己的素臉,打一個突。

她摸摸面孔,死人高敏說得對,她的面孔肌膚忽然潔白許多。

去年夏天公司租了一隻船出海,芳契一時興起,遊了大半天的泳,泡在水中,悠然忘憂,好了,兩頰曬出數顆雀斑來,怎麼樣用化妝品都褪不掉。

今天不見了。

等一等,她站起來,腰身細三公分,皮膚恢復白嫩,誰在幫她忙?

抑或是化妝鏡上的燈泡火力不夠,需要更換?

最可能是米酒喝多了。

她回到床上去。

年紀大令她最困惑的地方倒不是外型步向低潮,她最近發覺(一)從前做一小時起貨的報告今日要做九十分鐘,(二)無論做什麼,很快就疲倦了。

可怕。

難怪老人家看上去總是有點兒邋遢,在很多個疲倦的早晨芳契都問自己:能否隔天洗頭?需要很大的意志力才能克服這種墮落性思想。

開始是不再洗頭,接著放棄節食,跟住不穿絲襪,於是整個人崩潰,專門挑有橡筋頭的衣裙,臉黃黃的,接受命運安排。

不,芳契握緊拳頭,不,她有的是鬥志,她會努力到七十歲,假如有七十歲的話。

芳契朦朧入夢。

「你可覺得其中分別?」

芳契轉身苦笑,有什麼分別,關永實今天這番話只有令她更加難做。

「她並沒有覺得。」

「再過兩大吧,她大忙了,對身體不加注意。」

芳契睜開眼睛,低聲問:「誰在喁喁細語?」

浴室水喉頭傳出嘀嘀的滴水聲,芳契起身把它旋緊,回到床上,嗚一聲呼呼地睡熟。

第二早電話鈴比鬧鐘更先響。

「早,記得我昨夜說的話嗎?」

疲勞轟炸。

「別玩了。」

「我拒絕接受這種侮辱性的置評,在你面前,我從來不會玩耍。」

「對不起,」芳契道歉,「這是真的,我收回那三個字。」

「要不要告三個星期假與我共去巴哈馬群島?」

「我不行?」

「公司會得照樣運作生存的。」

「不,不是公司,是我的身段,未得修理,贅肉甚多,不適宜穿游泳衣,試想想,到了巴哈馬,不穿泳衣穿什麼?」

永實想一想,「可以不穿。」

芳契嘆一口氣,「有時候我真懷念那年輕純真的關永實,那時候你才擔當得你的名字。」

「芳契,年輕真的那麼好?恐怕一大半是幻覺,我的小侄女兒既要應付考試,又患了近視,又同她兩個妹妹不友善,十五歲的她想自殺。」

「胡說,明天她發覺自己長高了兩公分,有男生對住她笑,還有,國文考甲級,立刻又發覺人生美好。」

「你忘了,青春期也有青春期的煩惱。」

「那時候我沒有任何煩惱。」

「小姐,青春並非萬能。」

芳契的鬧鐘響,「我要上班了。」

「我來接你。」

芳契深呼吸一下,一躍而起,許久沒有這樣做了,最近她下床的程序如下:先慢慢坐起來,把腿緩緩移到地下,然後垂下頭,把額角牴在膝頭上,像人家飛機失事時採用的標準姿勢,呻吟數聲,才站得起來,伸長雙臂,如夢遊般摸人洗手問。

今天不用。

今天她很愉快地下了床,看看地板,也不覺它有什麼可怕之處,站在上面,也挺安全。

刷牙,洗臉,都是固定的程序,對鏡用毛巾抹臉的時候芳契發現一個驚人的事實,頭髮!

頭髮長到肩上。

她張大了嘴。人的頭髮長得極慢,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