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部分 (第3/5页)

,掉在了她的脸上……她也流泪了,她的泪和他的泪混融在了一起……他的心灵震撼了,崩溃了,一阵巨大的幸福感向他袭来,他在一阵剧烈的颤栗后终于结束了长达几个时辰的“艰苦肉搏”,重重地趴在她身上,喘息着,随即翻身侧开,看着她,轻声道:“你、你走罢!我、我不杀你……”

她却没有走。她凑过头来,用沾满汗和泪的咸唇,颤巍巍地轻吻了一下王者风腥臭的双唇,随即柔声道:“你不是个坏人——我只盼你今后莫再因一时冲动而做出什么恶事……”言罢,她突地拧身向后边的山谷纵去,那细小玲珑的半裸娇躯顿时消失在了王者风眼前——王者风几欲伸手去拉她,却终于没有。他爬起身来,如狼嚎般厉吼不止,又出拳脚胡乱击打四周的岩石和树木,直击得树断石碎、乱屑纷飞……直到精疲力竭……他毕竟还是个血肉之躯,尽管他各方面都超乎寻常……于是他倒下了,一动不动地躺在这片腌臜脏乱的雪地里,一眨不眨地瞪着双眼,痴痴地望着天空,心里也像天空那么空……

他这番折腾,附近数十里的人都听到了一些动静,有好事之徒便前来窥探,在山谷里见到了数块碎尸、零星内脏,俱结成了冰坨,连鸟兽都不理会——这些人吓得赶忙回家,于是附近人家便开始流传这山上有山魈(传说中的独脚鬼怪),专爱把人撕开来吃那些肚里货……

王者风死了一般地躺着,心也似死了。

“世无洗耳翁,谁知尧与跖”,此诗句中的“尧”与“跖”,是善恶两个极端的代表——“尧”乃传说中的贤君,宽厚仁爱;“跖”乃春秋大盗,是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之弟,是个罪孽滔天的恶徒。“尧”与“跖”的品行,却似乎都集中在了此后的王者风身上——他有时真愿意能牺牲一己来换取天下人的安康幸福,有时却又恨不得杀尽天下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人性是复杂的。虽说每人都会有某个主体,但有的人却有多个主体,他们往往会做出一些让别人乃至他们自己都意料不到的事……王者风在回味着那细小“金花”跳下山谷前所说的话:“你不是个坏人——我只盼你日后莫再因一时冲动而做出什么恶事……”他在心里自嘲地笑了:“我真不是个‘坏人’么?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确实也为自己的恶行而自责,但天生的高傲却又在压制这种愧疚……他也自卑。他从来就没有把“癞蛤蟆”仨字扯到自个头上,但如今自己千真万确就是只“癞蛤蟆”,一只“吃不到天鹅肉的癞蛤蟆”……自己心里重逾性命的东西,原来竟是一文不值……他恨,恨人类为什么会有各种各样肮脏的欲望,恨人世间为何这般残酷、可悲……“我存在于这个天地间,像个什么?”“我心里这份纯真的、傻傻的痴情,算个什么?”“我为何要来到这个世上?难道就是为了要承受这些巨大的痛苦和无尽的折磨?……”

夜了。

黑了。

凄寒的苍穹如泼了墨般黑重。沉郁。天地的空间仿佛只能装得下王者风这么一个人。

他仍静静地躺在这黑暗里。

他想了一个夜晚。

天亮了。

下雨了。

风却小了。

密密麻麻的雨点微斜着串连起天地,好似天上的织女在织布。

王者风躺在这张布里。

他想了一个白天。

他想那“精缩大法”遗下的恶疾快些发作,好让自己痛痛快快地痛一场——然而,今日才是小年二十八,离剧痛发作的元宵夜还远得很呢……“会有谁在想着我么?会有谁因我的失踪而焦虑么?会有谁在找寻我么?会有谁在等候我么?……”他不敢想会有谁。心头的血在静静流淌,大地的雪在悄悄消融。王者风整个人在默默地起着变化……

再过了一天。

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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