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3/5页)
你会忘记外面是否还是乱雪飞舞的寒冬。直到上次深夜的出馆后,我在回想里才注意到外面的空气中也已经满是春的气息了。
过了三月,就是流觞会。
按往年的惯例,乐馆教坊都会在曲江边圈出场子来献技。此间乐馆虽是官伎,但也奉例如此。
离出馆表演之前还有十几天的光景,姥送来了我的名牌,这代表我正式的成为了宫中有记录的候补乐师。
四寸长半指宽的墨漆竹片上用蘸了金沙的朱砂描了两个隶字:“堕天”。
我望着那枚竹片愕然了会儿,抬头看着姥↓笑笑,拿过牌子丢给一旁的执事,令他挂在门口的照壁上的名牌里。
“现在,这块牌子在客人眼里许是个玩笑,可过了这个月,恐就没人再当那个传说是饭后的谣传了。”姥等无人的时候压低了声音说。
“这样说,您也递上了关于夜羽的报告了?”我忍着笑。
“姑娘真聪明,现在按普通的流程交上去,压在众多的奏章中,恐怕要到入秋才会被看到吧……这样一来,宫中自然不好追究我的不察,还可以在这几个月里让您为我多演几场。”姥压低声音说,她也止不住笑的样子:“我是不是很……”
“阴险!”我点着她说,姥笑得花枝乱颤。
歇了口气,姥从腰间取出吊着的琉璃瓶子,里面竟然是那半两月俸的灯油:“见姑娘喜欢便拿些来了,这样的东西我已经不新鲜了,今年没用过的都积存了一罐……”
伸手接过坠着明绿色的液体的瓶字,我浅笑着将它收拢在手心致谢:“又让您挂心,真是太感谢了。”
“荀姑娘。”
正待离去,姥又唤我停下,我回头,她笼了手站着,眼睛看着莲池中的花朵。
“今夜便点了吧……”姥最后说,她随即转身离去,从袖笼中探出的玉手在空气中画了个弧线。
我站在翠竹淡灰的阴影里,手中握紧了那枚沁着冰冷的坚硬。
“嗯,既然您决定了,在下必定照办。”我向姥的背影拜下。
这时间,夜羽一直在我心底颤动不止。
乐馆的夜是从竹林之上的天浸透而入的,当这黑色沉降到了一人高的地方就停住了——执事在竹道上点着半人高,每隔八步一盏的油灯,桔色的光芒铺陈一片,将那沉重的夜色弹回空中。
我用一块干布擦净了灯盏,然后从怀里摸出了那枚琉璃瓶子。此刻,即使是在昏暗的夜色中,隔了半透明的瓶子,其中的液体却依然幽幽的透出迷蒙的绿光来。
乾陀罗——便是写作“香染”的,是这诡异的灯油的名字。
吹着了火媒,面前黑色莲花盏中注入的亮绿灯油反射着我的面无表情。火媒抖了几下,还是舔上了灯芯,刹时,甜腻的香气顺着光线扶摇直上,将那片金色狠狠的逼过来。
乐声瞬间如玉碎般的迸裂,我被夜羽的唱喝惊的退了几步后跌坐在床上。即使已经有了心理的准备,我仍然因为恐慌而窒息的快要昏倒。
老师被杀的那间松木搭建的山舍,已经被泼撒上了这宣告至上权利,赦免死者一切罪孽的油脂。只需一芒星火,便可以引发冲天的烈焰,而在这绝艳的香气中,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奇怪的是,前来执行的裁决者虽然杀了老师,在屋内泼上了灯油,却没有点火。
点火送老师上路的人,是我。
双手紧紧的抓住床沿,对视着这金粉般挥洒的香气,在抑制住了最初近似抽泣的呼吸后,几尺远的铜镜中,妖孽便笑的如花开样的美艳。
不再怕了,这曾经让我彻骨憎恨的味道,现在已经成为了我新身份的宣告。
夜羽噤声,一夜无话。
第二日的早上,当我去取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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