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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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并没有有意识地注意对方。
“我是掐着钟点回来的。”他说。
“你回来啦。”她就以这么一句话作答。
他要么去找狗,要么去找孩子(孩子在他就找孩子玩)。小安娜整天都在农田上玩耍,常常跑回来向妈妈喊叫一阵,张开双臂抱住妈妈的裙子让妈妈搭理她,让妈妈抚摸她一下,然后她又忘乎所以地跑出去玩了。
布朗温在和孩子或同胯下的狗说话时,总会注意到穿着紧身的黑罩衫、披着披肩的妻子正扒在墙角的橱子拿东西。他心里一动——她是属于他的,他也属于她。他意识到他是靠她生活的。他拥有她吗?她会永远在这儿吗?也许她会离去?她并不真正属于他,他们的婚姻也不是真正的婚姻,她可能会离去。他并不感到自己是主人,是丈夫,他不是她孩子的爸爸。她属于别的地方,任何时候她都可能离开他。他总是被她牵着,心里总激荡着难以满足的欲望。他不管到哪儿做事,都必须赶回家来。即便是这样,他还是离她不够近,总不满足,总是不能平静,因为说不定她就会离他而去。
到了晚上他就高兴起来了。在院子里干完活儿,回屋来洗净手脸,当孩子入睡后,他可以手持他那长长的白色烟头在火炉旁坐好久(炉架上放一杯啤酒),他能感觉到她坐在对面绣着花儿,她或许还会跟他聊点什么。这让他感到平安无事,直到清晨。她自己什么都干,很少言语。有时她抬起头来,灰色的眼睛里透出奇特的光芒,这目光跟他和这个地方毫无关系,这眼神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思,她似乎又回到了过去,主要是回到了她的童年和跟爸爸在一起的姑娘时代。她极少谈到她的第一个丈夫,不过,有时她会眨着明亮的双眼回顾起她的家来,向他讲过去那混乱的年月,讲她和父亲去巴黎旅行,讲起当一阵自欺欺人的宗教狂热横扫全国时农民们的疯狂行为。
她抬起头说:
“当人们修起横穿全国的铁路后,又修了一些小铁路,窄轨的,有一百英里长,直通我们那座小城。我还是个小姑娘时,我的德语女教师基丝拉为此大吃一惊,她还不想告诉我呢。可我听到仆人们的议论了。我记得是马车夫皮利说的。我父亲和他的那些地主朋友搞到一个车,一辆大车——你可以坐进去旅行。”
玛斯岁月(7)
“那叫火车车厢。”布朗温说。
她情不自禁地笑了。
“我知道那是一大丑闻,真的——一大车女子,知道吗?都是些*,赤身*的,一大车,来到了我们村里,还路过犹太人的村落,那可真是一大丑闻。你能想象得出吗?整个村子啊!我妈可讨厌那玩意儿。基丝拉对我说:‘小姐,可不能让她知道你听说了这些东西。’”
“我妈妈大吵大叫,她真想结结实实地揍我爸爸一顿。她大吵大叫,埋怨我爸爸卖掉森林、木材,衣袋里金钱丁当响,花钱去华沙、巴黎和基辅,要求他收回自己的话,不再卖林子。这时爸爸会不为所动地说:‘我知道,我知道,我都听到了,早听到了,你不能说些新东西吗?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嗨,你绝不懂,听他站在门下说:‘我知道,我知道,我早就知道。’我是多么爱爸爸。母亲改变不了爸爸,就是她自杀了也改变不了爸爸。她能让任何人回心转意,可就是不能让爸爸这样——”
布朗温是不能理解这些的。他头脑里闪现出一火车*女人的画面,想象着丽蒂雅因父亲欠了债还说“我知道,我知道”而大笑的情景,头脑里闪现出犹太人跑到街上去用意第绪语大叫:“不许那样,不许这样”的景象,闪现出发狂的农民们挡住她家的路——她管农民们叫“牛”——而她却兴致勃勃甚至是兴高采烈地观望时的情景,闪现出家庭教师、女教师、巴黎和女修道院。这些对他来说真是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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