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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正看著的那塊糙坪上，從前總是有著她的身影。

她不會打擾他，卻會讓人在那裡擺上桌椅，時而在那裡吃點甜點，時而看看書，時而站起身來來回回地散步。理由是&ldo;工作久了需要看點別的東西，這種時候你看我就好了&rdo;，所以他也習慣每隔一段時間就站起來走到窗邊去凝視她，一不小心就會浪費掉不少時間。

後來，他們有了曉曉，她就把他們的孩子也帶入了這項活動之中。

有時他看過去時，無意中看到他的曉曉還會高抬起雙手拼命地揮舞著，大聲喊著&ldo;爸爸！爸爸！我在這裡！&rdo;，讓他總有一種丟掉手頭的事物直接越窗去抱住她們的衝動。

有幾次，他真的這麼做了。

那時每天都很幸福，雖說也想過這種時光總會結束，到他們老了走不動了死了。他卻始終沒能想到，這一天居然會來的這麼快。殘酷的現實總是不期而至，完全不給人反應的機會。

就比如說，哪怕他再不希望告訴曉曉&ldo;那件事&rdo;，也終究無可逃避。

他轉過頭，看向走入屋中的人。當年的小不點一眨眼就這麼大了，他錯過了她人生最關鍵的成長期，還一直對她冷漠以對。但是，對於這件事，他不後悔。

在他看著她的同時，凌曉也在注視著眼前的這個男人。說句不太好笑的笑話，他是她認識最久的人，卻不是她最了解的人。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他此刻的眼神為什麼會憂鬱，她只知道，自己有一個疑惑，並且今天一定要得到答案。

然後，她開口了‐‐

&ldo;我到底是什麼？&rdo;

不是&ldo;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rdo;，也不是&ldo;我為什麼會出現那種變化？&rdo;，而是……她到底是什麼。沒錯，她已經對自己的存在本身產生了懷疑。

凌淵的眼眸一黯，語氣沉沉地回答說：&ldo;你是我和雨澤的女兒。&rdo;從頭到尾，他希望她只知道這件事。

但凌曉卻不能接受這種話語，她甚至認為他是託辭！

&ldo;你明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rdo;她憤怒地看著他，&ldo;告訴我！我到底是什麼？！&rdo;

她其實很怕從他的口中得到真實的答案，卻也執著地要一個答案。這也許是因為，她的心中已經有所猜測。

凌淵沉默了片刻，輕聲說：&ldo;你還有反悔的機會。&rdo;

&ldo;什麼意思？&rdo;

&ldo;只要你不再情緒激動，不再面臨絕境，不再生死關頭徘徊，就什麼都不會發生。&rdo;凌淵一字一頓地說道，這是他一直所期望的。

卻也是她一直以來所厭惡的。

&ldo;那樣，&rdo;她看著他，語氣平靜地回答說，&ldo;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rdo;

凌淵心裡一沉，苦澀的心中卻又突然地泛起了一絲甜，因為這孩子真的是太像雨澤了，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寧願絢爛地死，也不願意沉寂地活。

&ldo;真的不會後悔嗎？&rdo;

&ldo;不會。&rdo;

&ldo;既然如此……&rdo;凌淵合了合雙眸，似是在整理思緒，而後說道，&ldo;我剛認識你母親的時候，以為她只是一個普通人。&rdo;他頓了頓後，說道，&ldo;你應該知道，她的精神天賦和身體天賦都很差，這一點，也遺傳給了你。&rdo;

凌曉點頭，的確是這樣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