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恨抚琴心 (第2/3页)
妹妹这样也是情有可原……”
沈莳脸色更冷了,“你倒是慈悲心肠,竟衬得我里外不是人了。”
容氏听到这里,哪还坐得住,掷了裙幅就稽首,“老爷,是奴奴不好,镇日念佛没得教导好倬哥儿,就连宛姐儿……”
谈及此处,容氏双眼洇红直拿锦帕掖眼,哽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洞开的门散进春光,打在容氏那柔软的腰段上,就着嘤嘤哭声,愈发有了让人垂怜自愧的美感。
更何况沈莳这番过来本就心里存了愧疚,见到此情此景,方才还冷硬的心肠汪成一摊水,巴巴地道:“好好的,怎么又哭了?”
容氏自顾哭着,“奴奴只是心愧,看着倬哥儿这般样子,觉得是妾镇日躲在佛堂,没顾好倬哥儿和宛姐儿,才叫他们递相模效面慈心软,以至于见到五姑娘这般模样,便叫倬哥儿生出些体恤心肠,忘了锵锵翼翼,方如此肆意轻言,冲撞得老爷这般气盛。”
容氏说着,狠狠拭了眼角,伏在地上哀求,“是奴奴不好,老爷您若要怪罪,便怪罪奴奴罢!”
字字句句都在道她不好,但细细嚼来,哪里是她不好,分明就是自己不好,所以才叫宛姐儿摊上这么档事。
还叫他怪罪她。
,!
真怪罪她,到时宛姐儿只怕心生怨怼,怎么嫁过去?
沈莳气极之下,不免怨恼起容氏太没个眼界。
再怎么说那萧逸宸也是指挥使,宛姐儿嫁过去就是个妾也是拿鼻孔看人的,更何况还是为了沈家后业,亦是为了倬哥儿仕途顺遂作保。
但她做低了姿态,又是哥儿姐儿的生母,沈莳不得不给她台阶下,连忙下了位置,去扶她。
“你一向尽心伺候着我,和大娘子一起将家治得井井有条,你哪里有过错了?反倒是你不争不抢,替旁人考虑,受到的委屈才最多。”
容氏顺着他起身,点着头,“老爷替妾周顾,感受着奴奴的难过,奴奴和哥儿姐儿也同老爷一条心的,也体悟老爷的艰难,不过奴奴是小女人,触景生了情,哭这么一通倒惹得老爷也跟着难过了。”
她仍旧哭着,却说得十分大体。
那煽动的鼻翼微红,透出令人心软的颜色,也叫沈莳消散了方才的填膺,怜解她的心情。
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便迁怒起罪魁祸首——沈南宝来,“你三哥哥替你说话,你小娘哭得这般肝肠寸断,你便就这么在旁看着?”
一边说着,沈莳一边转了首,看到站在迎风当口的沈南宝,那裙衽在她脚边风卷云涌地翩动,搅得似乎天光也破碎起来,落在她漆黑的眸上,深潭一样,既潋滟又壅塞。
沈莳心头一窒,恍惚看到了从前的顾氏。
耳畔的风越来越急,渐渐的,外头的那些啁哳啊、那些人声啊,越来越远,仿佛飘到了天外,他被扽回了从前时光,仿佛又闻到了那瑞脑的馨香,又见到了那个冲他盈盈一笑,天真烂漫的姑娘。
可那样的眉目后来再也见不到了,只能见到冷冰冰、木桩子似的脸,望着他的那双眼也如死水一般,无波无澜。
还有她跪在花团锦簇的毡毯上,挺得笔直的背脊,一双清冷淡漠的眼,那声气儿也仿佛过了冰,冷得冻人心肝。
她道:“事已至此,我再说什么都是徒劳,便只祈盼老爷能允准我带宝姐儿一道出府。”
后来,后来又说了什么,沈莳记不得太清了,他只知道自己发了好大的一通火,将她赶了出去。
还拿了她素日爱用的绢纱,为她描摹的画像,一并带进了炭盆,任由着火舌舔噬往日那些痴肠,眼睁睁看着它们,化作灰,变成尘。
最后消失殆尽的是画像上,他的亲笔题字:
醉看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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