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苦相诉 (第1/3页)

沈南宝这一病,病了两三日,周遭有人来来往往的探望,大抵是因为病着,卧在床上就算睁开了眼,也像隔了道绡纱,迷滂滂的,瞧不真切,就是声音也雾蒙蒙的。

恍惚间,她看到了萧逸宸。

他站在蟹壳青的森冷天幕里,头顶是赤金脸盆的月盘,青白的月色落下来,横亘在他的一双眼上,闪烁出残缺的、片面的、生疏的光。

就一如前世,她卧在床上,千等万等,等来陈方彦捧着毒茶的清冷眼神。

所以,他也是如此么?

他也如陈方彦一般,要抛弃她。

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次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小心翼翼地哄着她,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站在雾一样的月光下,像搁久的柿子,烂成一滩水、一团泡影。

仿佛,他从来都只是自己的幻想!

自己慰藉余生的幻想!

沈南宝就这样醒了,活活被这样的灵光一现吓醒了。

风月的哽咽从耳畔传来,“姐儿,您终于醒了。”

沈南宝感受到她覆在额上有些发凉的手,听着她兀自嗫嚅着‘还好,不烧了’,翣了翣眼,“我睡了多久……”

还没说完,她就戛然住了声儿,为自己嘶哑的嗓音,也为眼前陌生至极的陈设。

风月擦眼抹泪的,“您睡了三天,您睡了这么久,定定是渴了!小的这就去给您倒水来!”

“三天?”

睡了恁么久?

沈南宝静静睃巡着,一把扯住了将要去给她倒水的风月,“这是哪儿?”

风月怔了怔,很快做出牙酸的表情,“听听,姐儿您这嗓子,跟破铜锣敲似的!还不紧快着喝点水,润润嗓子!”

她说着,抻出手腕,踱到一边的瘿木平头桌上掺茶,黄澄澄的茶汤从壶嘴注下来细长的一缕,升腾起渺渺的白雾。

握在手上,沈南宝才闻到那雾中掺杂的清香,再低头看看杯中,悬空竖立的芽尖儿,徐徐下沉,摇一摇,像银刀直立猛地蹦上来,露出肥壮匀齐的君山银针形容儿。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往日在家中只有喝高碎的份儿,什么时候喝过这般嫩尖的茶片?

更何况莳才发生了这事,他们就是不迁怒她,那也该当扫了她出门不是。

‘扫地出门’四个字,跟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让她蓦地怔住,手中的茶汤跟着一晃一颤,那映在其中的秀面就这么支离破碎了。

风月见她讷讷盯着茶杯,凑过身来问:“怎得了?”

这句话落,沈南宝抬起头,那双眼迎着她括下来的影显得晶莹且鲜异,“我睡了多久了?这里是哪儿?”

风月唇抿成一线,指尖触着杯壁的往她嘴边推了推,“姐儿您嗓子不烧得慌么?还是先喝一口罢!”

沈南宝嘴放在杯沿嗫嚅着,“我睡的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觉起来……都不在荣月轩了?这是哪儿?”

风月讪讪牵了嘴角,很快就拗出一副惋惜的神态,“姐儿您这一病,病得那叫个天昏地暗,倒真真是可惜了,您可是没瞧见一摞监察御史从甬道进来的架势,撂那些个下人跟撂稻草一般的,那赫赫威严就是目空一切的老太太他们也都跟淋了雨的蛤蟆,各个瞠在那儿不敢造次!”

说到末兀自笑了起来,荡在宽阔的屋子里隐约听到点回声。

沈南宝便愈发奇怪了,“监察御史?御史台?爹……他下御史台了?”

风月点点头,眼睫一眨,眨出一抹讥诮快意的况味,“可不,沈老爷勾连外族,下御史台,都还是官家仁慈,而且不止沈老爷,还有夫人!哦,现在不该这么称呼了,应该叫罪妇彭氏,她啊,本来是该五马分尸的,可官家念在彭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