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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又挑了抹颜料,挥在他眼前笑,你见过向日葵的颜色吗?
物极必反,邪恶透顶的笑,反而看上去没心没肺,纯良无比。
谷知春像泰坦尼克号上滞留的乘客,心底发沉。
刮刀沾着灰色油墨游走到胸口。只要桑榆手臂继续使力,就能划破皮肤,挑穿血管,扎进心脏。
菠萝是白的,橙子是红的,天空一片翠绿像郊区那片麦田。谷知春眼前千色交错,混合着桑榆的笑,温煦,却又融合着说不出的恐怖。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将纯真和邪恶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特质杂糅——就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既是天才画家,又是一条狗。
双腿一软,谷知春跪在了桑榆膝下。
……
谷知春是被冻醒的。
掀开眼皮的时候,桑榆已经离开。天色转暗,深紫夜幕和教学楼里的灯光摇摇欲坠地映入眼眸。他抖了一下,迅速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等一下……不是自己的校服。
是谁?
谷知春匆忙起身,看到自己苍白皮肤上沾着很多道水痕,水痕旁五彩缤纷,布满未完全褪尽的颜料痕迹。
“reber ?”
声音来自地主家的傻儿子。
“我们见过,画画,麦田。”
桑非晚用着不太熟练的中文,一手做了个涂抹的动作,另一只手里焐着湿纸巾。
难怪谷知春半昏半醒间,觉得有什么东西拂在身上,温暖熨帖。
窗外恰有一束月光投下,婉转流霜,似雾如霰。
光晕蒙上桑非晚的脸庞,为他披了层圣洁的白纱。
作者有话说
还记得小眯眼吗?
这下知道小眯眼为什么那么讨厌桑榆了吧?
这下也知道蒲飞和杨云昊为什么会死于河豚中毒了吧?
“我的小天使。”
谷知春攒足力气,甩开连海的胳膊:“不要碰我。”
雨后新霁,有春风吹来,墓园中沾着水滴的小草随之摇摆,新芽似绿浪。
记忆也像绿色的潮汐慢慢涌起,触摸着、击打着谷知春脑海中的每一道沟壑。
“不要碰我。”十四岁的谷知春,浑身赤|裸,坐在画室角落。
画室灯光布置有讲究,吊顶安着几盏金卤灯,漆黑夜晚尤显光如利刃,切开寂静。
想起刮刀贴在身上的可怖感,谷知春满身恶寒,双臂抱住膝盖蜷成一团不住战栗。仿佛只有如此,才能掩藏住那些由恶魔带来的、非人的折辱。
冰凉的眼泪打湿颧骨,又在膝窝上砸出一个个小水坑,他踢开桑非晚的外套,垂下眼眸不敢看对面,“不要……”
对面坐着恶魔的弟弟,小恶魔。
忽而有温热湿巾贴在脸上。谷知春感觉心头像被一只手轻轻握了下。
“你别生气了。”小恶魔沐于浅白月华里,一双笑眼满含歉意,不带半丝杂质,“我代哥哥向你say rry。”
谷知春表情凝固了一瞬,泪如鲛人珍珠,凝在腮边摇摇欲坠,闪烁缤纷光泽。
桑非晚抹掉他两滴泪,柔柔唤他“小谷子”。习惯的英文发音方式还没改过来,“小”字被他吐出了擦音,气吹到谷知春颈边,轻而暖,羽毛拂过也似。
谷知春在学校听过桑氏的八卦,道是桑非晚的生母曾经是桑父在美院的学生——虽然是毕业后才在一起,但小三的名声在那个年代传出去,等同于被整个社会“浸猪笼”——因而桑非晚生母怀孕后便接受安排远避国外,桑父挂念小情人和私生子,有空就去探望。
桑榆的母亲得知此事后直接气进了医院。也正因正房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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