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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晨灿的目光从暴风雨升级成了海啸,连带着涂了提亮高光的卧蚕都在跳动。接着她紧闭双眼,浑身颤抖。
“知道你为什么痛苦吗?”碧桃道,“你想杀小然,又想救小然——你的善良和邪恶都不够纯粹。”
“所以你痛苦。”
见耿晨灿若有所思,碧桃像是要确认某个正确答案一样,再度启唇:“你真的愿意为那个没爹没妈的小姑娘去死?”
“谁说她没爹没妈?”猝不及防地,耿晨灿嚎了一嗓子,声音是如此尖锐,宴会厅里纷乱的人群纷纷停下,循声向耿晨灿所站之处看过来。
再度成为全场c位的女明星,却一反常态地陷入了沉默。
她拿了吧台里的几瓶烈酒,打开后将酒液尽数浇在自己的丝绒长裙上。黑色礼服被水映衬得更暗,莫名显出一种肃穆,一种疲惫。
活得太久经历太多,而容颜却未老,剩下的,就只有心中的疲惫。
片刻后,耿晨灿嘴角端起,扬起一个极其明媚的笑:“碧桃师太,你千万要说到做到。”
她烧焦的头发和姣好的面容都被酒液打湿,却又凭空生出了鬼魅的风情。
顶着一身湿淋淋的烈酒,女明星摇曳生姿地走向蛋糕车,像很多次做好妆发走进片场走进舞台那样。她道:“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好说,好说,”碧桃笑着摆了摆手,像是戏谑一般,“那你记得去了阴冥不要喝孟婆奶茶,不然到时候忘了我可怎么办。”
“耿老师,你和我,”紧接着,碧桃露出一丝几不可查的苦笑,放低声音,好似在讲悄悄话,“其实都是鬼啊。”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睑下方有些水光,上好的粉底液和精致的妆容也没能挡住。
碧桃哭了。
耿晨灿已经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了,耳朵被那天小然在海边的声音所灌满。
“妈妈”,“妈妈”,难过的,畏惧的,欢欣的,一声声,熨帖地往她心窝里钻。
丈夫的出轨和儿子的暴毙像是在她心里心里挖出了两个大洞,脆弱的地方总有狂风暴雨肆虐,让她灵魂深处滋生虫螨霉菌,一片潮湿阴暗。
然而事业的上升和小然的出现,就像两簇跳动的、燃出希望的火苗,慢慢将那片潮湿地烘干、熨平。
有阳光照了进来。
“小然,”晃了晃神,耿晨灿释然地笑了,“妈妈爱你。”
季明月正琢磨着方才碧桃师太所说的那句“都是鬼”到底什么意思,此时猛然看见——耿晨灿拔了蛋糕上的蜡烛,点着了自己的裙子。
火舌在酒精的助攻下如虎添翼,只一瞬间就猖獗蔓延。耿晨灿的高跟鞋早已折断,整个人踉踉跄跄在厅内乱窜,时不时还爆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像个从地狱归来的阿修罗。
宴会厅的消防水阀感知到烟雾,也齐齐喷出水来,一时间厅内水火相交。
在场宾客都惊呆了,尖叫着四散逃命,百十来号人,竟然连一个打报警电话的人都没有。冲到门口的人太多,地面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