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风寒雨(十) (第2/5页)

口气喑哑地道:“罪臣接旨。”

直到他开口说话,刑场内外所有提心吊胆,心惊肉跳的人,才同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同时松了松紧绷的神经。

一贯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百官谈之色变,百姓闻之胆颤,圣眷优待,自视甚高的锦衣卫都指挥使纪纲定了定忧恐惊惧的心神,将圣旨缓缓打开,朗朗念道

“朕闻圣人畏命,帝者奉天时,知历数所归,不获已而当之;在昔帝王,靡不由斯而有天下者。臣工曰:孝莫大于继德,功莫大于中兴。朕所以治兵幽、燕,以殄寇逆,务以大者,本其孝乎,须安兆庶之心,敬顺群臣之请,乃以宏武三十二年“靖难”于藩邸。朕嗣膺下武,获王万方,顾以薄德,乘兹艰运,御极海内,今已十一年。劳师黩武,岂人主之用心。军役屡兴,干戈未戢,茫茫士庶,毙于锋镝。皇穹以朕为子,苍生以朕为父,至德不能被物,精诚不能动天。俾我生灵,沦于沟壑,非朕之咎,孰之过欤?朕所以驭朽悬旌,坐而待曙,劳怀罪己之念,延想安人之策。亦惟群公卿士,百辟庶僚,咸听朕命,协宣乃力,履清白之道,还淳素之风。率是黎元,归于仁寿,君臣一德,何以尚兹。乃者刑政未修,惠化未洽,既尽财力,良多抵犯,静惟哀矜,实轸于怀。今将大振纲维,益明惩劝,可大赦天下,蠲免山东、河南一年租税。

夫天地定位,君臣之义以彰;卑高既陈,人伦之道斯着。是用笃厚风俗,化成天下,虽复时经治乱,主或昏明,疾风劲草,芬芳无绝,剖心焚体,赴蹈如归。凡为人者岂不爱七尺之躯,重百年之命?谅由君臣义重,名教所先,故能明大节于当时,立清风于身后。为人臣者,若救国家则为忠,不救则为逆,以匡救为急,不可虚生浪死,取笑于后代。前贤云:骄侈取败,身无令名,崇侈恣情,乃败德之本;积恶累怨,宗门摈落;骄倨矜伐,终损功名。北康王、河南、河北巡抚大使,知北平府事徐卿玄才堪粗使,自高自大,明哲保身,非封疆之材;诛求无已,贪鄙徇财,劝百讽一,不堪裂土,可改封太保,官廪岁供禄米三百石,以观后效。钦此。”

徐卿玄匐匍在木板上,强忍着骨碎肉剜的剧痛,声音微颤地道:“罪臣领旨谢恩,万岁万岁万万岁。”缓缓直起腰,低着头,双手高举,从纪纲的手中接过了圣旨和一包用明黄纹龙锦布包着的物什。

纪纲眼见徐卿玄的双手双脚仍然被粗大沉重的手铐、脚镣给锁着,便朝擦拭着冷汗的周涎闳佯怒道:“大胆,尔等为何还不速速把太保的铐、镣卸下!”

早已事先预谋好的周涎闳听此斥责,还是被吓得浑身一激灵,朝护卫着他的衙役喝道:“快把太保的铐、镣打开!”

未待紧张过度,惊惧不安的四个衙役回过神来。徐卿玄微运仙术,随着金光一闪,在数千人的惊呼声中,把圣旨、用明黄纹龙锦袋包着的太保腰牌、赐米的御敕全部掩去。

在纪纲、周涎闳的忌惧畏缩中,徐卿玄颤声道:“不必劳烦贵差了,罪臣自己来。”

话音刚落,他不顾周围人惊骇惧怕的神情,伸左手去抓手铐,轻轻一握,铁铐连同铐扣俱化成了铁粉,轻轻的飘落在木板上;然后伸右手去抓脚镣,轻轻一握,脚镣连同镣扣一同化成了铁粉,随风飘扬而去。

见此情形,熟知内情的周涎闳与纪纲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脊梁骨寒气直冒,身不由己地后退了几步。

徐卿玄不以众人的反应为意,在刑场内外几千双讶异骇然的目光中缓缓起身,朝纪纲与周涎闳一揖道:“两位大人若是无事,不才先告辞了。”

纪纲急忙避开徐卿玄那双清澈深邃,观人幽隐的星目,深吸了几口气,强作镇定,一脸恭敬谦逊,和声道:“太保乃是国之柱石,现在为国而身受重伤,何不先在济南城暂养。若是嫌地薄,可由下官等护送太保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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