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徒弟与师父 (第1/4页)
辽西再往西,群山中有座老爷岭,南北蜿蜒百十华里,岭东是辽省,岭西便是热河。有一年,年关将近,大雪一场接一场不停溜地下,整个辽西大地,一片天寒地冻。一天,刚近傍晚,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因此天光十分暗淡,夜色就过早地包裹了卧牛山山脚下那条进山的大路,好在山上山下的积雪反光,让人能看清前面二十步开外的地方。
山路上,一高一矮一老一少两个人踩着没过小腿肚子的积雪一路艰难地向西走去,高个的那个是老者,上穿一件黑色棉道袍,道袍下摆长过膝盖,下身是一条黑色棉裤,双腿在小腿上都打着绑腿,脚上穿着一双高帮的黑色棉鞋,头上仅仅戴着一顶不带沿儿的毡帽,颏下一缕长须,风雪刮在他的脸上,却瞬间被融化成水,顺着他瘦削的脸庞,滑落到长须上,又被凝结成冰,就像一根冰溜子挂在下巴上。
走在他前面,尽量把路上的雪趟开一条小路以方便后面老者行走的是个十八九岁的男青年,个子比老者矮了能有一头,他头上戴着一顶棉帽子,帽里子是兔毛的,两个帽子耳朵被向上折叠着,系在一起,上身穿一件深色棉大衣,半敞着怀,露出里面的一件深蓝色学生装外套,下身穿着棉裤,外面是一条跟学生装外套一样颜色的裤子,没打绑腿,脚上是一双高腰的翻毛皮靴,一双柳叶般狭长的眼睛,迎着风雪,半眯着,警觉地盯着前面路上。
走着走着,青年摘下棉帽,头上的热气瞬间被迎面吹来的西北寒风带走,满是汗水的头发很快冻结在一起,后面的老者紧走几步,到了青年的身后,伸脚踢在他的屁股上,青年一愣,以为老者发现了什么,急忙停步回头,看向老者,老者伸手一把抢过他拿在手里棉帽,扣在他的脑袋上,一拽系着两个帽耳的棉绳,把两只带着兔毛的帽子耳朵拉扯着盖住了青年的两边脸颊,青年有点儿不满,说道:“热得我满脑袋汗。”老者作势又要抬脚踢他屁股,他急忙往前蹦了几步, 嘻嘻哈哈地加快了趟雪的速度。
一老一少站在山口,看着山口外的镇子,镇上一片寂静,各家各户的房子烟囱都在往外冒着白色的烟雾。两人跺了跺脚,出了山口,却没往镇子里走,反而向右拐去,走了几十步,山脚下一个用夯土围墙围成的个大院套出现在眼前,院子里,山根下,坐北朝南,盖着两长溜的土坯房子,有几扇窗户里灯火通明,这是一家大车店。
老者在前,青年在后,走进院子。拎着马灯,正看着两个伙计把从几辆马车上卸下来的马牵去后院马厩的大车店掌柜,听到脚踩积雪的声音,举起手中的马灯,照向来人,仔细辨认了一下后,马上放低马灯,说道:“哎吆,道长,这大雪寒天的,怎么跑到我这个破店里来了,快屋里请,暖和一下身子。”老者双手抱拳,说道:“刘掌柜,好久不见,生意兴隆?我和我徒弟赶夜路追一个人,有点儿累了,到你这儿歇歇脚打个尖儿,住一宿, 炕上还有地方?”
刘掌柜急忙说道:“道长来我这里,怎么能让您住大炕,有单间,账记在柜上,算我的。”说着,就要带路往后趟房走,老者拦住他,说道:“我爱睡大炕,人多热闹,单间冷清,有劳刘掌柜了!”见老者坚持睡大炕,刘掌柜指着前趟房,说道:“这几天雪连上了,两大间南北炕差不多住满了,跟他们挤着睡,这合适吗?”老者笑着说道:“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就一宿,天亮我们爷俩就走了。”说罢,当先向其中一间亮着灯的房间走去,屋子里的光线映在结满冰霜的窗户上,里面人影幢幢。边走,老者边问道:“刘掌柜,单间也有客人住吧?”刘掌柜咂吧了一下老者话里的滋味,便说道:“道长,有两个单间里住了人,是从省城过来的客商,一共四个人,其他的都在前面这趟房里。您说和您的徒弟正追一个人,那个人是吃横把的(胡子)还是外哈(外地人)?”老者答道:“外哈,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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