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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問,把洛風也問得微微一怔。他沉吟片刻,道:「生死一場,即證輪迴。萬千變化,無非因果。也罷,我既投生於洛府,也是一場緣分,且留書一封。他日有緣,自會重見。」

言罷,洛風即回到書房,提筆鋪紙,匆匆留書一封,即向停墨閣外行去。

洛惜塵不及細看洛風寫了什麼,急忙追出書房,向他的背影叫道:「三哥哥,你要去哪裡?」

「巍巍者,崑崙。」

此時洛府諸丫環才發覺停墨閣中的變故,匆匆涌了進來,望見剛遭風劫的書房,無不咋舌。然而洛風從他們之中穿行而出,卻無一人能夠發覺。

「怎麼好端端的東西全碎了?」

「三少爺呢?怎麼不見三少爺?」

下人們亂成一團,吵吵嚷嚷,洛惜塵卻渾然不覺,她只是將洛風留下的那一封書信悄悄收入袖中。

九月的洛陽仍炎若洪爐,然而關外西陲的風中已略有隱約寒意,流竄在這片遼闊蒼茫的戈壁。這是一片迥然異於東都洛陽的土地,沒有溫潤適意的青山綠水,沒有式樣繁雜的亭台樓閣,更沒有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人群。在這裡,除了漫漫黃沙,就是片片礫石。

更讓人退避三舍的,是戈壁中時時興風作浪的猛惡風沙。前一刻還是青天朗朗,紅日高懸,下一刻就是天昏地暗,飛沙走石。倘遇上那風沙尤其兇猛之時,只見滿地黃沙,倏忽成卷,越旋越高,宛如萬馬奔騰、狂浪拍岸,凌空撲將而去。倘使一不小心碰上此等風沙,那小命自是難以保全。是以邊陲之人行路這時,莫不是萬分小心,時時辨識天象。

莽莽風沙中,隱約走出一個少年。他緩步前行,鬢髮華服整潔異常,全然不見半點塵土,肆虐西疆的風沙與他沒有分毫影響。只是他的臉上頗顯疲憊之態。

這少年正是洛風。

在紫雷天火殛體的一剎,他忽然證悟了那命中注定的百世輪迴,千載塵緣。雖然前世之事破碎紛亂,勉強說來,只是片片連不成完整故事的章回而已。然則對洛風來說,能得憶起無定天河畔的次次誦經,回想得那一雙青瞳,已是足夠。

這一世,輪迴已滿。

他只消煉化這一身肉體凡胎,修成仙軀,白日飛升之後,即可脫離這百世千年以來的因果,重列仙班。這一世的青石雖然尚不知身處何方,但隨著他道行日深,神通初成,必會尋得她的下落。那時以他的宿識神通,定也能助她飛升羽化,重歸仙界。

洛風深知但凡最後一世輪迴,凶劫必大。然則他並不有疑飛升之局,因這早已是註定的機緣。塵世劫難再凶,也凶不到足夠扭轉乾坤、倒錯因果的地步。他唯一牽掛的,就是青石。

墜入濁濁塵世前,她方得脫體化形,修成仙體,神識威能俱未成形,又怎能如洛風這般身具通玄手段,化解起輪迴塵劫來舉重若輕,揮灑自如?雖說百世輪迴修滿,她也會回返仙界,然則這當中諸般苦楚,那是必不會少的。

漫漫官道,前無盡頭,後無來處。洛風極目眺去,方圓數十里之內,除他之外,再無只人匹馬。唯有胡笳數聲隱約從遠處飄來,又落於遠處。

洛風微微苦笑。自來他只是聽聞西域荒涼艱苦,人丁稀少,此次親身踏足,才深知「古道、西風、瘦馬」是何等貼切。

洛風略嘆一口氣,又舉步向前行去。與那前世因果一起悟出的還有許多仙法神通,可惜非有莫大神力,難用通玄法門。洛風此身只是肉體凡胎,一身濁氣尚未盡褪,又哪裡稱得上有什麼道行?認真說起來,他此刻體魄也不過比洛陽那些縱情風月的貴胄子弟強些而已。那些勉強能用的仙術道法,僅能使他免去寒暑之侵、不受風沙之擾。

前方再有一百多里,即是劍壺關,出關之後,即算離開了本朝疆域。雖然本朝在更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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