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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見煙其實是一種『即將入睡』的昏沉狀態。

但耳邊一直傳來詢問的聲音,讓她沉重的眼皮子無奈地抬起來。

眼前像是蒙了一層霧,好半天才稍稍明晰了一點,入眸是季匪近在咫尺的筆挺輪廓,眉目俊美到咄咄逼人。

其實,她最喜歡他的眼睛。

琥珀色的,像是寶石一樣閃閃發光,在那雙濃黑的長眉下沒有溫柔多情,只有神采飛揚。

程見煙不自覺的伸出手指,去碰觸他的眼睛。

季匪愣了下,呼吸都有種頓住的錯覺。

他僵在原地,任由女人『摸』自己。

「季匪。」程見煙醉了之後的聲音軟綿綿的,宛若被酒精薰染過的甜絲絲。

「嗯。」季匪聽見她叫自己的名字,應和的動靜有點喑啞。

「季匪,我想睡覺。」程見煙說的一本正經。

「……行。」季匪無奈的笑了下,把人攬腰抱了起來:「上床吧。」

醉了的程見煙,身體也沒有每次被他抱時那種繃成一根弦的狀態了。

相反的,她相當放鬆,甚至在季匪彎腰把她放在床上時主動摟住他的脖子。

酒後的人總是誠實的,肆意的,會做一些平時想過但不敢做的事情。

「季匪,我知道我媽媽為什麼不喜歡我。」程見煙輕聲說。

季匪本來要起身的動作被她的話勾引,微微一怔,雙手支在她身旁軟軟的床墊上,垂眸看著身下的人。

「我不是她和我爸的親生孩子,我生父是誰我都不知道。」她半眯起來的倦懶雙眸看著他,黑色瞳孔迷離,似乎透過男人英俊的面孔在看著許多東西——

「我只知道我媽媽很討厭他,但我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著她那個人,所以她也憎恨我。」

說著,程見煙不自覺抬手捂住臉,低沉的聲音染上一抹隱忍的痛苦:「我只是不知道,她為什麼不把我打掉,要把我生下來。」

「這種從出生開始就不被人祝福的人生,真的有意義麼?」

她是『帶罪出生』的人,沒有人期待她的降生,就連她的親生母親都憎恨她的存在。

也正是因為如此,程見煙一直活的得過且過。

她時常會想,她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除了棉襖那隻小貓,世界上真的會有人需要她這種出生即原罪的人麼?

她渴望被人需要,就像渴望冰天雪地里的一件棉襖。

昏沉之間,程見煙不自覺的抱緊雙臂,知道耳朵里不斷傳進一道低沉的聲音,就像主愛世人時傳播的福音一樣——

「嗯,有意義,程見煙的存在特別有意義,你曾經挽救了一個狗屁不懂的男孩兒。」

「如果不是你每天唐僧一樣的在我耳邊念叨,我到現在也不會高中的數理化。」

「如果不是你給的早餐,我整個高中都不會吃早餐。」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想去部隊,不會想混出個人樣來。」

「程見煙,你天生是個好老師,不僅挽救了我,以後也會是個好老師,會教會更多的學生。」

「世界上每個人的存在都是有意義的,而你,要更有意義一些。」

程見煙已經窩在他懷裡睡著了,季匪並不確定她有沒有聽見自己的話。

她特別可愛,也特別招人心疼。

這是他十年前就曾經有過的感覺——蹲在學校後操場看到他送的貓,小心翼翼去碰觸的女孩兒是他見過最可愛的樣子。

同時,也是最美麗的。

但季匪並不是因為美麗才覺得她可愛。

以為女孩兒扮丑時表現出來的堅韌,就已經足夠吸引他。

當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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