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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元慈欲哭無淚。他坐在陰冷潮濕的牢房裡,望著碗口大的天空,末日的情緒籠罩在心頭。吳二爺沒有失言。可是蔣元慈蔣大爺怎麼也不會想到,頂天立地一輩子,為人擔當一輩子,扶貧濟困一輩子,最後卻落得如此的下場。
喻老闆簡直不可理喻。他想舉家結親以圖後世,雖不能說有什麼錯,可那種事情也不是他怎麼想就怎麼成的。別說是我蔣元慈,就是他喻老闆本人,也不一定會認承。染坊開不下去了,那也不能全怪我蔣元慈。做生意本來就那樣,並不是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有什麼必要在我身上踏腳?這點道理都不懂,生意還做得下去,那就怪了。
游木全,那東西心中有氣,可以理解。畢竟他老漢兒被軍閥打死了,應該記恨。可那事他是親眼看見的啊,與我蔣元慈有一文錢的關係嗎?為啥都要記在我蔣元慈的帳上?記就記吧,誰叫我是舅舅呢,畢竟人家老漢死了,成了孤兒了嘛。可咋也沒想到,他還要把我往死里整!
劉大林的死……哎,姐姐劉蔣氏以及她那些個兒女們,硬是把帳記在我蔣元慈頭上。那也真是,黃泥巴落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記恨就記恨吧,奈何污我□□了我侄女?別說我蔣元慈,就算稍有點人性的,會幹出那種事嗎?再咋說我也是親舅舅啊!可是,你們咋就非得要編造罪名污我清白?
這些都還不是要命的。那吳二爺的統調隊也真夠狠的,在他們面前,真他媽就象沒穿衣裳一樣,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一覽無遺。鄭春梅是蘇維埃,蔣文洲是□□,蒲大隊宋參謀長……都他媽清清楚楚。這回,看來真的是活不成了。
蔣元慈作好了必死的準備。雖然,他並不想死,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他額媽,蔣王氏,八十多數了。雖然精神健旺,可老年人,風吹燈啦;他的兒女,大的十幾歲,小的也才幾歲。但是,看如今這架式,光怕由不得他了。他坐在床上,靠著牆壁,閉著眼睛,就這麼靜靜地等著,等著吳二爺來。
死並不可怕。二十年後又是一個蔣元慈!
可是,許多天過去了,吳二爺並沒有推他出去斬首。他依然就這麼等著。牢房牆壁上那碗大的窗口,亮了又黑,黑了又亮。也不曉得亮了多少回,又黑了多少回,吳二爺卻沒有來提他。他清楚地記得,被抓進來的時候是冬天,快過年了。天氣熱了一回又都涼了下來。秋後問斬。他想,快了。死,他並不怕。人生百年,不也是個死麼。只是,現在就死,他還有些遺憾。
又過年了。迎接新年的鞭炮聲傳進了牢房。
天氣又暖和起來了,空氣中混和著花的芬芳。
牢房裡悶熱起來,蔣元慈不得脫去厚衣裳,只留下一件白襯衫。
很多天沒有人來打擾過他了。除了送飯的,似乎已經沒有人知道牢房裡還關著個蔣元慈。不過,飯食比剛進來的時候好得多了。有時還有二兩老燒酒。他也不管這些,拿來了就吃,吃飽了就睡。
這天,吃過午飯,他照例坐上床去。剛要躺下,突然牢門開了。
&ldo;蔣大爺,你出來,&rdo;牢頭叫道。
蔣元慈看了牢頭一眼,也沒有說話,心想,這午時三刻早已過了,咋……他站起來,非常莊重地把蓬亂的頭髮捋好,把長長的鬍子抹順,昂頭挺胸,邁開大步,跨出牢門去。
在監獄門前,他愣神了。壩子裡站著幾個人:文洲,蒲剛,杜文三,肖舵爺,張大隊長。春梅背著小兒子文學也站在那裡。文洲旁邊那個人,他沒見過。
蔣元慈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他鼻子一酸,大步跨上前去,拉著文三大爺的手,閃著淚花,嘴唇抖動,卻說不出話來。然後肖舵爺,張大隊長,一一拉過手,致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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